第一章 床头镜子里的女孩

林凡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

太阳穴像被细针反复扎刺，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手肘却撞在硬邦邦的床沿上。更不对劲的是，这触感——不是他那铺了三年的旧床垫，而是带着阳光气味的棉质床单，带着点磨毛的柔软。

"靠，宿管阿姨今天怎么没锁门？"他嘟囔着坐起来，却在抬头的瞬间僵住。

床头挂着的全身镜里，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粉白睡裙裹着纤细腰肢，露出的脚踝细得能看见血管。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不是熟悉的胡茬，而是光滑得像剥壳鸡蛋的皮肤。睡裙领口滑下一截，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这具身体的主人，显然是个女生。

"叮——"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凡差点把它摔进床底。锁屏壁纸是他自己的脸，但备注是"李若溪"的微信弹出99+消息，最上面一条是室友小棠的语音："溪溪！你丫赶紧起床！导员说今天查寝要查内务，你那乱成狗窝的衣柜我可帮你收拾不了！"

林凡的手开始发抖。他记得昨晚自己明明在宿舍通宵赶设计图，为了明天的毕设答辩熬了个大夜。怎么会......难道是做梦？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清晰的痛感传来，镜子里的女孩眼眶瞬间泛红。床头柜上摆着的高中校牌在阳光下泛着光，"青禾大学附属中学 李若溪"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李若溪？"他念出这个名字，喉咙发紧。记忆像被揉皱的纸团——暴雨夜骑电动车回家，被闯红灯的货车撞飞，最后一秒看见的是司机慌乱的脸，和路边商店招牌上"李记生煎"的霓虹灯。

"砰砰砰！"

宿舍门被撞开，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举着暖水壶冲进来："溪溪你再磨蹭，我把你藏在枕头底下的薯片全吃了啊！"她话音顿住，盯着林凡的方向，暖水壶"当啷"掉在地上。

"你、你头发......"

林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揉眼睛时，把原本利落的短发揉成了鸡窝。他手忙脚乱去梳，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粉色兔耳梳子——这是他记忆里李若溪的东西。

"我......"他刚开口，嗓音就变了。清凌凌的少女音，尾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高马尾女生蹲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三秒，突然扑上来揪住他的双马尾："林凡！你是不是偷偷用我化妆品了？不对啊，你这脸......"她的手指戳在他脸颊上，"比我上周偷偷用的那支贵妇粉底液还自然？"

林凡被她晃得头晕，终于抓住关键信息："你是......小棠？"

"不然呢？"女生松开手，弯腰捡起暖水壶，"我是苏小棠，你同桌兼室友，从高一跟你同班到现在。昨天你说要通宵赶毕设，我还给你带了宵夜，结果你倒好，睡成个猪，连性别都改了？"

"性别？"林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上还戴着李若溪的草莓美甲贴，"我、我是男生啊！"

苏小棠的动作顿住，突然伸手探他的喉结："你这......平的？"她又去扯睡裙下摆，"腿毛呢？我上周还看见你膝盖上有汗毛，怎么现在比我还光？"

林凡慌忙按住她的手："别闹！我真的......"

"叮铃铃——"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苏小棠猛地跳起来，拽着他往外跑："来不及解释了！老周今天要默写《赤壁赋》，你上周抄的笔记在我抽屉里！快走快走，再晚要站到教室后面了！"

林凡被她拖着往走廊跑，经过镜子时瞥见自己的模样：齐耳短发染成栗色，校服裙下露出白袜包裹的小腿，胸前隐约能看见起伏——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而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那辆闯红灯的货车，和路边"李记生煎"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