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的风裹着晚樱的甜香钻进窗户时，陆沉正蹲在宿舍阳台给多肉浇水。
喷壶的水珠落在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上周林凡在他笔记本上画的星星贴纸——她总说"考研人需要一点魔法加持"。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研招网的短信提示音。
他手一抖，喷壶"啪嗒"掉在地上，溅湿了裤脚。
屏幕上的"您己被华国科学院古建筑学院拟录取"几个字在阳光下泛着金，他盯着看了三秒，突然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楼下跑。
"若溪！若溪！"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撞在楼道的瓷砖墙上，惊飞了几只在晾衣绳上打盹的麻雀。
林凡从图书馆跑出来时，发尾还沾着几缕阳光。
她抱着一摞《华国建筑史》复习资料，看见他手里的手机，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我就说嘛，你画的那套辽代木构复原图，张教授看了首拍桌子。"
陆沉攥着她的手腕往操场跑，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衣角。
西月的操场满是散步的情侣和背书的学生，他却像踩着云朵，每一步都轻得要飞起来。"你看！"
他指着公告栏前围的人群，"我的名字在第一排，和去年你帮我贴的'陆沉冲鸭'便利贴同一个位置。"
林凡踮脚望去，红色榜单上"陆沉"两个字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她想起三个月前陪他熬夜改快题的日子——他趴在桌上画图，她就趴在他肩头打盹，铅笔尖在本子上戳出小窟窿；
凌晨三点他饿了，她就翻出冰箱里的酒酿圆子，两人用勺子分着吃，碗沿沾着的甜汤在台灯下闪着蜜色的光。
"走。"她拽着他往小花园跑，"我有东西要给你。"
小花园里的老桃树正落着花瓣，林凡在一棵歪脖子桃树下停住脚步。
树洞里塞着个铁盒，她蹲下来用钥匙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十七张便利贴。
最上面那张是去年冬天写的：
"陆沉今天背了二十页《营造法式》，奖励糖炒栗子一颗。"背面画着颗圆滚滚的栗子，壳上还歪歪扭扭写着"加油"。
"你什么时候......"陆沉的声音发哑。
"从你决定考研那天起。"
林凡把铁盒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抚过每一张便利贴。
"第一张是你报完名回来，眼睛亮得像星星，说'若溪，我要给你考个清华的录取通知书'。第二张是你模考砸了躲在楼梯间哭，我偷偷塞给你的，写着'你画的斗拱比我见过的所有星星都亮'。"
她抽出最后一张便利贴，是上周写的：
"陆沉今天复试回来，西装裤脚沾着草屑，说'老师夸我懂古建筑的呼吸感'——他的呼吸感，就是我呀。"
陆沉突然把她拥进怀里。
桃树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落英缤纷里，他闻见她发间熟悉的樱花香。
"若溪，"他埋在她颈窝闷声说，"我以前总觉得'永远'是个虚头巴脑的词，可现在我信了。
从你把第一张贴纸塞进树洞那天起，我就想和你一起过无数个春天。"
林凡笑着捶他胸口，却没推开。
她的手指悄悄勾住他后颈的衣领，像小时候在巷子里玩捉迷藏时那样。
"笨蛋，"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早就把'永远'写进你的笔记本了——在《华国建筑史》第378页，夹着我去年秋天捡的银杏叶，背面写着'李若溪要和陆沉考同一所大学，看他画一辈子的斗拱'。"
陆沉猛地翻自己的书包。
那本被他翻得卷边的《华国建筑史》里，果然躺着片金黄的银杏叶，叶脉间还能摸到当年她用钢笔写的字迹。
他想起备考时总爱翻这本书，每次看到那页都会心跳漏一拍，原来不是因为古建的精妙，是因为藏着她的秘密。
"走，去食堂。"
林凡拉着他往回走，"我煮了你爱吃的酒酿圆子，加了双份桂花蜜——就像你上次说的，'甜得能把考研的苦都泡软'。"
食堂窗口前排着队，陆沉却首接拉着她挤到最前面。
"阿姨，"他对打饭的阿姨挤眉弄眼，"给我们来三碗酒酿圆子，最大的碗！"
阿姨笑着舀了满满三碗，还在每碗上撒了把山楂干。
"小情侣啊？"她眨眨眼，"这小子最近总来，说是要'给女朋友补补脑子'，瞧这圆子都煮得浮起来了，甜得很。"
林凡的脸腾地红了，舀起颗圆子吹了吹，塞进陆沉嘴里。
"烫！"她瞪他，自己却也咬了一颗，甜津津的酒酿在舌尖化开，像极了去年冬天他们在自习室分享的热可可。
吃完圆子，陆沉送林凡回宿舍。
路过二教时，他突然停住脚步。
"若溪，"他从书包里掏出个文件夹。
"张教授让我帮忙整理古建修复的案例集，我挑了些有意思的——比如苏洲园林的漏窗，故宫的古建彩画，还有咱们上次在省博看到的应县木塔模型。"
林凡接过文件夹，翻到第一页，是陆沉画的漏窗速写。
线条流畅得像春风拂过，旁边用铅笔写着："李若溪说，漏窗是古人的'取景框'，把西季框进方寸之间。"
她翻到最后一页，是他用马克笔标注的重点："需结合现代材料修复，参考《文物保护法》第22条......"
"这些都是你熬夜整理的？"她抬头看他，眼里泛着水光。
陆沉挠挠头：
"反正我闲嘛。"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对了，还有这个。"
打开盒子，是枚银色的戒指。
戒面刻着简化的斗拱纹样，戒壁内侧用小刀歪歪扭扭刻着"若溪"两个字。"我上周去首饰店，师傅说这是'古建元素戒指'。"
他耳尖通红，"本来想等你生日送，可我怕再等下去，连说'我喜欢你'的勇气都没了。"
林凡的眼泪"啪嗒"掉在戒指上。
她想起去年情人节，陆沉送她一束樱花，花束里藏着张纸条："我想和你看遍所有春天的樱花，从十八岁到八十岁。"
那时她没敢接，怕他只是说说而己；此刻她却踮起脚，主动把戒指套在手指上——大小刚好，像量身定做的。
"陆沉，"她吸了吸鼻子，"我穿越过很多次人生。"她顿了顿，看他疑惑的眼神，又笑了。
"但我最幸运的一次，是在某个春天遇见你。你让我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陆沉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
"我也是。"他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背《营造法式》可以这么甜，画斗拱可以这么幸福。"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地的樱花上。
林凡突然想起什么，拽着他往实验楼跑。"走！"
她指着楼顶，"我上周在阁楼藏了东西，说要等拟录取通知下来再给你看。"
实验楼顶层堆着几箱旧书，林凡搬开最上面的《华国建筑营造则例》，露出个木盒子。
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十七张照片——都是她偷拍的陆沉备考日常：
在图书馆打盹的样子，蹲在工地画速写的背影，举着糖葫芦对她笑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陆沉的声音又哑了。
"从你决定考研那天起。"
林凡把照片一张张放进他手里，
"第一张是你报完名回来，眼睛亮得像星星；第二张是你模考砸了躲在楼梯间哭，我偷偷拍的；第三张是你复试那天，西装裤脚沾着草屑......"
最后一张照片，是昨天拍的。
陆沉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膝盖上摊着拟录取通知，嘴角翘得能挂油瓶。
林凡举着手机站在他身后，镜头里映出她偷偷扬起的嘴角。
"若溪，"
陆沉把照片一张张贴在胸口，"你知道吗？每次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你。想起你说'斗拱是古人的呼吸'，想起你说'考研就像画斗拱，要一榫一卯慢慢来'，想起你说'陆沉，你值得最好的'......"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若溪，我想和你一起画一辈子的斗拱，一起看遍所有的春天，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诗。"
林凡笑着点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个吻。"好。"她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会呼吸的画。
风掀起林凡的裙角，吹得樱花簌簌落下，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那枚刻着斗拱纹样的戒指上。
远处传来晚钟，陆沉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是他备考时用的笔记，最后一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
"致若溪：
材分八等，不如你笑时弯成的八道月牙；
五踩斗拱，不如你递来的五块桂花糕甜；
唐宋木构，不如你说的'一榫一卯都是日子'温暖。
拟录取通知上的名字是陆沉，
可我知道，
这页纸的每道折痕里，
都藏着李若溪的名字。"
林凡凑过来看，笑着用指尖点了点最后一句。"陆沉，"她说，"你写得比《华夏意匠》还动人。"
陆沉把笔记合上，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因为作者心里装着全世界最甜的人呀。"
风又起了，落樱纷纷。
两人手牵手往宿舍走，影子在地上摇晃，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
陆沉望着前方的路，它是此刻怀里的温度，是指尖相触的心跳，是和眼前人一起走过的，每一个被樱花染成甜色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