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漫进图书馆时，林凡正踮脚往书架顶层放《营造法式图解》。
书脊蹭过她指尖，她忽然想起上周整理陆沉的书包——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华国古建筑保护技术》，扉页上多了行铅笔字：
"想成为像梁先生那样的人"。
"小满！"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凡转身，看见陆沉抱着一摞专业书站在窗边，藏青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
他的眼镜片上蒙着层薄灰，发梢沾着点晨露，像是刚从工地回来。
"又去看老房子了？"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他后颈的薄汗，"不是说这周要复习测量学？"
陆沉把书放在桌上，其中一本《古建筑测绘》的书角翘着——那是他昨晚在工地现场画的速写，边角还沾着点水泥灰。
"王教授说，考研的话，实践和理论都得硬。"
他低头翻书，耳尖泛红。
"我...我想试试。"
林凡的动作顿住了。
她想起今早帮他整理书桌时，在抽屉最深处摸到的考研资料——公共课的真题、专业课的笔记，甚至还有一沓手写的"李若溪专属加油条"。
此刻那些纸条从书页间滑落，散在地毯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什么时候决定的？"
她蹲下身捡纸条，指尖碰到一张画着小苍兰的便签，是他的字迹：
"今天帮张奶奶修门楣，她问我是不是要考研究生，说'小陆这样的孩子，该坐进教室里好好学'。"
陆沉在她身边蹲下，伸手帮她理纸条。
他的掌心还带着工地的温度，混着点水泥的粗糙：
"上周六。我去给社区的老祠堂做测绘，看见墙根下坐着个戴眼镜的爷爷，他在给孙子讲'斗拱要像莲花'。那孩子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突然就想起你说的'知识能让人眼里有光'。"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去年冬天，陆沉蹲在图书馆外啃面包时，说过"我就想找个能天天看古建、学手艺的地方"。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才明白，那些话早就在他心里发了芽。
"所以呢？"她把纸条一张张收进他掌心，"你想考哪个学校？"
"华国科学院的历史建筑保护工程专业。"
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招生简章，封皮上印着"传承与创新"西个烫金大字。
王教授说我的测绘功底扎实，文献阅读量也够，就是...公共课有点吃力。"
林凡接过招生简章，指尖拂过封面的校徽。她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华国科学院照片——红墙黛瓦的古建群，和陆沉手机里存的那些老房子照片，竟有几分相似。
"公共课我帮你。"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我高中时政治考过年级前十，英语西级六百多，这些我都能教你。"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怕碰碎什么："会不会太麻烦你？你还要准备自己的论文......"
"不麻烦。"林凡把招生简章塞进他怀里，"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你说想给我煮酒酿圆子，结果把糖罐打翻了，我们俩蹲在地上擦了半小时。那时候我就想，能和你一起'麻烦'，才是最甜的事。"
陆沉的耳尖瞬间红透。
他低头翻着招生简章，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那我...那我今晚就把复习计划列出来。早上六点起，背单词；上午看专业书，下午做真题；晚上......"
"晚上我们一起整理笔记。"林凡打断他，"我帮你把政治大纲做成思维导图，英语阅读每天两篇，你翻译我改，对了。"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粉色笔记本，"这是我高中时的错题本，你拿去用——虽然学科不一样，但整理方法应该能借鉴。"
陆沉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上面贴着他上周在工地拍的照片：斑驳的砖墙、雕花的木窗、爬满青藤的门楣，旁边用彩色笔写着：
"李若溪说，这些老房子的故事，都要写进考研的答案里。"
"小满。"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如果...如果我没考上怎么办？"
林凡的手在他掌心里轻轻晃了晃。她想起穿越前那个独自在出租屋的冬天，她总怕自己不够好，怕努力没有结果。
而现在，她望着陆沉眼里的忐忑，突然觉得，所谓"支持"，就是把自己的勇气分给他一半。
"考不上就再考。"她踮脚吻了吻他的鼻尖，"大不了我们租个小房子，你在阳台画图，我在书桌前背书。早上一起煮豆浆，晚上一起数星星。反正...反正有你在的地方，哪里不是考场？"
陆沉的眼眶突然发酸。
他想起上周帮她修台灯时，她趴在桌上打盹，睫毛上沾着点面粉。
那时他想，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守着她，该多好。
而现在，她不仅愿意和他一起守着，还愿意陪他走向更远的地方。
"走。"他站起身，把招生简章和笔记本小心收进书包。
"我们去食堂吃糖醋排骨，我给你占了靠窗的位置。吃完我们去超市买桂花蜜，你不是说'复习时要喝甜的'吗？"
林凡笑着点头。
她望着他弯腰收拾书本的样子，突然觉得，所谓"考研"，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它是两个人的晨光与星光，是一起咬着牙翻过的书页，是一起在深夜里互相说"再坚持一下"的勇气。
"陆沉。"她挽住他的胳膊，"我好像...比你更期待明年的春天。"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她的指尖蹭过他手腕的薄茧，"你会带着华国科学院录取通知书，牵着我的手，说'李若溪，你看，我们做到了'。"
陆沉的脚步顿了顿。他低头看她发亮的眼睛，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窗台上的《营造法式图解》哗哗作响，像在为他们鼓掌。
"一言为定。"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年春天，我一定带着华国科学院录取通知书，牵你的手。"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进来，照见两人交叠的影子。
林凡望着陆沉耳尖的红，突然明白，所谓"支持"，不过是把他的梦想，也变成自己的梦想；把他的未来，也变成自己的未来。
而这样的未来，从今天起，就有了最甜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