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风裹着蔷薇香钻进窗户时，林凡正踮脚把晾在阳台的薄衫收进衣柜。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发梢，把碎发染成了半透明的金。
陆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印着草莓的纸袋，藏青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的血管——那是上周帮她修电扇时被螺丝划的，现在结了层淡粉的痂。
"小满！"他的声音带着点被热气熏软的沙哑，"宿管阿姨说快递到了，你买的裙子在传达室。"
林凡转身，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她想起寒假里视频时，自己窝在沙发上翻购物车，随口说"立夏该穿裙子了"，他就记到了现在。
此刻纸袋里露出半截雪纺裙摆，是她挑了半个月的薄荷绿，裙角绣着细碎的小苍兰——和她高中校服上的一模一样。
"走。"她拽着他的手往楼下跑，"我要第一个拿到！"
传达室的王阿姨正嗑着瓜子，看见两人跑进来，笑着把快递递过来："小陆啊，你这女朋友的裙子可真俊，跟你上次送的蓝雪花似的，透着股子甜。"
她的目光扫过林凡发红的耳尖，"你们俩啊，比立夏的太阳还热乎。"
林凡的脸腾地烧起来。她接过纸袋时，陆沉的手虚虚护在她腰后，防止她被传达室的门槛绊到。
裙子的包装纸窸窣作响，她抽出那抹薄荷绿时，阳光正好穿透布料，在地上投下片流动的绿影。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裙角扬起又落下，"我挑了半个月，就怕太花哨......"
"好看。"陆沉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像......像你高中时穿的校服裙。"
林凡的动作顿住了。她想起高三那年，教室后墙的黑板报总画着穿校服裙的女孩，那时她总觉得"青春"是本太厚的书。
而现在，她望着陆沉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所谓"青春"，不过是此刻——有他在身边，有裙摆被风掀起，有阳光落进裙褶里，像撒了把碎糖。
"走。"她拉着他往操场跑，"去紫藤架下试裙子，那里有花影子。"
紫藤架下的石凳上落着几瓣紫花。林凡背对着他换裙子时，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我帮你系后扣。"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她的耳尖红得能滴血。
裙扣系紧的瞬间，他突然说："小满，你腰这里......"
"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呼吸扫过她的后颈，"就是觉得，能摸到你腰，比考上大学还幸运。"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身时，陆沉正盯着她的裙角——那里绣着的小苍兰被他用指尖轻轻拨弄着，像在触碰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奶奶说，小苍兰的花语是'纯洁的友谊'。"
"那......"她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们算什么？"
"算......"他的声音发颤，"算比友谊更甜的东西。"
风从紫藤架下穿过，掀起林凡的裙角。
陆沉下意识伸手去按，却在碰到布料的前一刻停住，耳尖红得像颗草莓："我、我就是怕风大，你着凉。"
林凡笑了。
她想起上周整理宿舍时，翻到他高中时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李若溪"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旁边画了朵小苍兰。
原来有些心意，早就藏在时光里，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等春天一到，就发了芽。
"陆沉。"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我们去食堂吃立夏饭好不好？"
"好。"他立刻牵起她的手，"我要给你买糖拌番茄，你上次说'比甜品店的还甜'。"
食堂的窗口前排着长队。
林凡踮脚看菜单，陆沉的手虚虚护在她腰后，防止她被后面的人挤到。阿姨笑着打趣："小陆，又给小满带吃的？"
"嗯。"陆沉把餐盘推过去，"她吃番茄要加三勺糖。"
阿姨舀了满满一勺糖，淋在番茄上："给，多放了点，小满爱吃甜的。"
林凡咬了口番茄，糖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陆沉立刻掏出口袋里的纸巾，轻轻替她擦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洒进来，照见两人交叠的影子。
林凡望着陆沉低头剥鸡蛋的样子，突然想起寒假里那个凌晨西点的日出——那时他们裹着同一条围巾，踩着霜花往山上走，他说"等我老了，背你看日出"。
而现在，他坐在她身边，替她擦着嘴角的糖渍，连呼吸都带着甜。
"下午去图书馆？"陆沉突然说，"我帮你占了靠窗的位置，阳光好。"
"好。"林凡把最后一口番茄吃完，"不过要先去超市买冰棒，我看见新出了芒果味的。"
"买两根。"他立刻点头，"你一根，我一根。"
超市的冰柜前，林凡踮脚够最上层的芒果冰棒。陆沉的手虚虚护在她头顶，防止她被冰柜门撞到。
冰棒纸窸窣作响时，他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小满，你记得吗？"
"记得什么？"
"去年立夏，我们在图书馆复习，你说'要是能吃冰棒就好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我当时就想，等今年立夏，我一定给你买最大最甜的。"
林凡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想起去年立夏，她蹲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啃面包，看陆沉抱着一摞书跑过来，额角沾着汗，说"我帮你占了位置"。那时她总觉得"未来"是团模糊的雾。
而现在，她能清晰地看见——雾里有他的白衬衫，有她的薄荷绿裙子，有紫藤架下的影子，有冰棒化在舌尖的甜。
"陆沉。"她踮脚吻了吻他的鼻尖，"我现在就觉得很甜。"
"我也是。"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比这冰棒还甜，比这立夏的风还甜，比......"他顿了顿，"比我以后要和你过的每一个立夏都甜。"
下午的图书馆里，林凡趴在靠窗的位置写笔记。
陆沉坐在她旁边，帮她整理专业课资料，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见她裙角的薄荷绿，和他的白衬衫，像幅被揉皱的画。
"小满。"他突然指着窗外，"你看。"
林凡转头，看见操场边的蔷薇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几个女生的裙角上。
其中有个穿鹅黄连衣裙的女孩跑过，发梢沾着花，像朵会动的云。
林凡的目光扫过那片花海，突然想起穿越前的立夏——那时她总蹲在老巷子里看蚂蚁搬家，觉得夏天不过是"又一个闷热的季节"。
而现在，她有陆沉的陪伴，有校园的蝉鸣，有裙摆被风掀起的弧度，这些都是她曾经不敢奢望的"现在"。
"陆沉。"她轻声喊他。
"嗯？"
"你说......"她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们毕业那年，能不能在蔷薇架下拍婚纱照？"
"好。"他立刻点头，"我要穿你挑的西装，你要穿这条薄荷绿裙子，还要......"他顿了顿，"还要在照片背后写'和小满的第十年'。"
林凡的眼泪掉在笔记本上，晕开小团糖渍。她望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明白，所谓"立夏"，从来不是季节的更替。
它是和爱的人一起试裙子的笑，是一起吃冰棒的甜，是一起把平凡日子酿成诗的每一刻。
"陆沉。"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我现在就爱你。"
"我也是。"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比这立夏的风还爱，比这蔷薇的花还爱，比......"他顿了顿，"比我以后要和你过的每一个夏天都爱。"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林凡的裙角。
陆沉下意识伸手去按，却在碰到布料的前一刻停住，耳尖红得像颗草莓："我、我就是怕风大，你着凉。"
林凡笑了。
她望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此刻。
有他在身边，有裙子在风里飘，有阳光落进裙褶里，有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像块刚蒸好的立夏糕，软乎乎，甜滋滋，让人想永远咬着不放。
而这甜，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