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的晨光里,林凡趴在书桌前揉眼睛。屏幕上的《华国建筑史》课件翻到宋代园林,老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注意看这幅《千里江山图》的留白,和苏州园林的'借景'异曲同工......"她摸了摸保温杯,里面的小米粥还温着——是今早六点半,有人敲开她家门时留下的。
"李若溪同学?"
敲门声轻得像片雪。林凡套上珊瑚绒睡衣去开门,只看见个穿藏青羽绒服的背影,手里提着个印满卡通兔子的保温袋。"你妈说你总不吃早饭。"背影的主人把袋子塞进她手里,"我绕去食堂买的,热乎的。"
她低头看保温袋,最上面压着张便利贴,字迹是熟悉的潦草:"小米粥加了桂花蜜,凉了我再去热。"耳尖瞬间发烫——这是陆沉的字,只有她能认出来。
"谢、谢谢。"她慌忙关门,转身时撞翻了椅子,"哐当"一声惊得小棠从床上探出头:"你干嘛呢?大早上敲锣打鼓的?"
"没......没啥。"林凡把保温袋藏在身后,"我去洗漱。"
洗漱时,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泛红的耳尖。手机震动,是陆沉发来的消息:"趁热喝,我拍了张照片——"照片里,保温袋半开着,小米粥的热气模糊了镜头,"你妈说你总把粥放凉了,这次我特意多熬了十分钟。"
林凡盯着照片笑了。她想起上周陆沉在电话里说:"我观察你三周了,发现你早上七点准时喝第一口粥,八点开始犯困。"当时她笑他"像个侦探",此刻却觉得,连这种"侦探"行为都甜得发慌。
上午十点,线上课间休息。小棠凑过来看她的笔记:"你这页《园冶》的批注,怎么和陆沉的作业好像?"她指着林凡本子上的小楷:"他说'虽由人作,宛自天开',你这注释写'像极了陆沉给我留的早餐'......"
"瞎说什么!"林凡慌忙合上本子,耳尖又红了。小棠却挤眉弄眼:"我可看见了,上周五你下课,有个穿藏青羽绒服的男生在校门口等你,戴眼镜,个子高......"她突然压低声音,"该不会是你说的'邻居家哥哥'吧?"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昨晚陆沉在视频里说:"明天我去你家楼下,给你送笔记。"当时她慌得关了摄像头,生怕被他看见自己泛红的脸。
"叮咚——"
手机弹出视频邀请,是陆沉。林凡手忙脚乱点接听,画面里出现他的脸——藏青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身后是飘着雪的街道:"李若溪,我到你家楼下了。"
"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发颤。
"你说你今早没吃鸡蛋。"他从背后掏出个塑料袋,"便利店买的茶叶蛋,热乎的。"镜头晃了晃,他蹲下来给流浪猫喂了块饼干,"顺便喂了楼下的猫,你上次说它爪子受伤了。"
林凡望着屏幕里的他,突然踮脚对着摄像头亲了亲他的嘴角。陆沉的耳尖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去捂镜头:"你、你别闹!"
"谁闹了?"林凡笑出声,"我、我想你了。"
雪落在镜头上,模糊了两人的脸。陆沉的声音轻得像片雪:"我也想你。从上周二你帮我捡回被风吹走的图纸开始,就想。"
林凡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他的脸。她想起上周二,她在图书馆帮陆沉捡被风吹散的设计图,一张画着"小满的兔子窗花"的纸飘到她脚边——那是他上周熬夜给她剪的,耳朵尖还沾着她的碎发。
"对了。"陆沉突然想起什么,"我妈熬了梨汤,给你留了一碗。在保温桶里,你等会下楼拿。"他指了指身后的电动车,"我骑车来的,没戴口罩......"
"笨蛋!"林凡急得跺脚,"现在疫情还没完全好,你......"
"我戴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粉色口罩,"你上次说这个颜色好看,我跑了三家药店才买到。"他把口罩举到镜头前,"你闻闻,有桂花味吗?"
林凡望着屏幕里的他,突然觉得,连窗外的雪都变成了甜的。她抓起外套往楼下跑,陆沉的声音追着她:"慢点儿!我等你!"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陆沉站在一楼大厅,羽绒服上落着雪,手里提着个粉色保温桶。他看见她跑过来,慌忙把口罩递过去:"快戴上,我......我刚才骑车时没戴。"
林凡接过口罩,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手凉得像块玉,却带着常年握笔的温度。她踮脚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轻声说:"下次......下次不许这样了。"
"好。"他低头帮她把保温桶塞进怀里,"但今天可以。"
雪还在下,可楼道里的暖气裹着梨汤的甜香,把寒冷都融成了暖。林凡望着陆沉眼里的自己,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她翻到本《岁时杂记》,里面写着:"岁末天寒,有良人踏雪而来,便是人间最甜的诗。"
此刻,她终于懂了。所谓"最甜的诗",不过是身边多了个人,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熬成了最浓的甜——哪怕隔着口罩,哪怕隔着屏幕,哪怕疫情还未散去。
"陆沉。"她轻声说,"等疫情过去,我们去后山看冰瀑吧?"
"好。"他伸手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到时候我爸给你们熬红烧肉,我奶奶给你们煮酒酿圆子,我......"他的耳尖红得能滴血,"我给你剪一百只兔子窗花。"
林凡笑了。她望着楼外纷扬的雪,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因为有个人,正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所有的温柔都揉进她的日子里——从一杯热粥,到一袋茶叶蛋;从一张便利贴,到一句"我想你"。
而她,只需要悄悄藏起这份甜,等疫情过去,等春天来临,再慢慢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