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国庆前三天,林凡的手机屏就被陆沉的消息轰炸了。第一条是凌晨五点的:"小满,我定了七点的高铁票,去十渡?你说过想看秋天的山景。"第二条是九点的:"陈默奶奶给了罐桂花蜜,我装在保温桶里了,你早上记得带杯子。"第三条是十一点的:"我查了路线,高铁到十渡站转公交,我问了当地阿婆,坐203路能首达古村,车票两块五。"
林凡盯着手机笑,把最后一条消息截图发朋友圈:"某人比我还积极,国庆行程表精确到分钟。"配图是陆沉昨晚在图书馆帮他整理的《十渡古村攻略》,封皮上用蓝笔写着"小满专属·糖画铺必打卡"。
高铁上,陆沉把保温桶推到林凡腿上:"趁热喝,奶奶说这蜜配山泉水泡的野菊花,败火。"林凡掀开盖子,桂花香混着菊香涌出来,甜得他眯起眼:"陆工,你这哪是攻略,是移动的甜品店吧?"
"那必须的。"陆沉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陈默非塞的,说古村里的糖画摊他小时候去过,糖稀熬得特别亮。"他指了指窗外掠过的青山,"到了那儿咱们先去糖画铺,我给你画只兔子——你上次说我的属相是龙,可我觉得你像兔子,软乎乎的。"
林凡的耳尖瞬间红了。他想起上周陆沉在图书馆翻《京城民俗志》,突然指着某页说:"你看,兔子灯是老北京的吉祥物,代表'平安顺遂'。"当时他逗陆沉:"那你属龙的,该给我画条龙。"陆沉耳尖红得滴血:"龙太凶,我给你画兔子,温温柔柔的。"
古村到了。十月的山风裹着桂香,青石板路被秋阳晒得暖烘烘的。陆沉背着两人的包走在前面,突然拽住林凡的袖子:"小心!"林凡抬头,看见脚下的石板缝里长着株野菊,金黄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陆工,你慢点。"林凡笑着抽回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这儿永远是。"陆沉低头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擦过他鼻尖的薄汗,"上次爬香山你摔了一跤,膝盖到现在还有疤。"
林凡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陆沉的手总是温温的,像揣着个小暖炉。他想起去年冬天在图书馆,自己熬夜写论文冻得手僵,陆沉悄悄塞来个暖手宝,上面还贴着便利贴:"小满的手是用来画图的,不能冻着。"
糖画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木架上挂着十几幅糖画,凤凰、鲤鱼、孙悟空,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老师傅坐在小马扎上,铜锅在小火上咕嘟冒泡,糖稀拉出的丝儿像根会跳舞的金线。
"师傅,来个兔子!"陆沉把林凡往前推了推。
老师傅抬头笑:"小伙子,给你对象画对儿?"
陆沉的脸腾地红了:"不、不是......就画只兔子。"
林凡憋着笑:"师傅,再画只龙吧?配对儿。"
老师傅的铜勺在石板上飞舞。先画兔子的圆耳朵,再勾弯月似的眼睛,最后添朵小花在尾巴上——是朵野菊,和林凡刚才看见的那株一模一样。龙画得更妙,龙须卷着颗小珠子,龙爪下还压着片银杏叶。
"好手艺!"林凡举着糖画舍不得咬,"师傅,这糖稀是加了蜂蜜吗?"
"自家熬的。"老师傅指了指后屋,"用的是村后槐树上的槐花蜜,甜得纯粹。"
陆沉突然拽他往巷子里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青石板路越来越窄,两边的老房子挂着红辣椒串,墙根下晒着金黄的玉米。转过弯,是个小院子,门楣上挂着块木牌:"古村手作坊"。
院里的石桌上摆着陶土、竹编和扎染布。穿蓝布衫的阿婆正教几个游客编竹篮,见他们进来,笑着招招手:"小同志,来试试?"
陆沉选了个竹编的小筐,林凡凑过去看他编。他的手指粗粗的,编起竹篾却格外灵巧,像在弹钢琴。林凡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手背:"陆工,你什么时候学的?"
"小时候跟我爷爷学的。"陆沉的耳尖又红了,"他说'手巧的人,心也巧'。"
林凡的指尖轻轻抚过竹筐的纹路。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来,在陆沉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他突然想起穿越时,自己在白光中醒来,手里攥着的湖蓝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是原主写的:"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些笨笨的、暖暖的事。"
"小满!"陆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我编的!"
竹筐编好了,陆沉在筐沿刻了朵小花。林凡接过筐,发现底部用竹篾藏着行小字:"和小满一起编的,比糖画还甜。"
"陆沉!"林凡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这是你刻的?"
陆沉的手在裤缝上蹭了蹭,声音轻得像片银杏叶:"昨晚在民宿借了刻刀,怕你嫌丑......"
林凡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陆沉的耳尖瞬间红到脖子根,手忙脚乱地把竹筐塞进她手里:"那、那我去买山核桃!阿婆说这儿的核桃特别香!"
林凡笑着追出去。巷子里飘着烤红薯的甜香,陆沉站在卖山核桃的摊前,正和摊主比划:"要最香的,别炒糊了。"他回头看见林凡,眼睛弯成月牙,比秋阳还亮。
"小满!"他举起个纸包,"我挑了最大的,咱们回民宿煮着吃。"
民宿在村尾的老宅院里。房东阿姨煮了山核桃糖水,林凡捧着碗靠在窗台上,看陆沉蹲在院子里逗房东家的橘猫。橘猫叼着他的鞋带甩来甩去,他却笑得像个孩子。
"在想什么?"陆沉走过来,手里也捧着碗。
林凡指了指他手里的糖画:"在想,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秋天。"
陆沉的手顿了顿。他记得高一那年的秋天,自己在器材室修收音机,林凡蹲在地上帮他捡零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林凡的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他当时就在想,这个总把袖子卷到胳膊肘的男生,怎么笑起来比秋阳还暖。
"那时候我总以为,"林凡喝了口糖水,甜得眯起眼,"你只是我同桌,是帮我修收音机的'陆工'。"
陆沉放下碗,握住他的手:"现在呢?"
林凡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敲了敲:"现在我知道,你是会在糖画铺给我画兔子的人,是会编竹筐藏小字的人,是会陪我去看十万个秋天的人。"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是枚银杏叶胸针,叶脉里嵌着细碎的金粉:"陈默奶奶说,这是古村的传统手艺,用金粉在银杏叶上描纹路,能保存一百年。"他把胸针别在林凡的衣领上,"我挑了最大的那片叶子,像不像你上次说的'比糖画还甜'?"
林凡摸着胸针上的金粉,突然想起穿越时,自己在白光中醒来,手里攥着的湖蓝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是原主写的:"原来最珍贵的不是风景,是和你一起看风景的人。"
"陆沉。"他轻声说,"我想和你看遍所有的秋天。"
陆沉的手指抚过他衣领上的银杏叶。山风掀起窗纱,吹落几片银杏叶,其中一片恰好落在糖画上,盖住了兔子的耳朵。林凡捡起叶子,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和小满一起看的秋天,是我这辈子最甜的糖画。"
夕阳透过葡萄架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