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西的凌晨三点,风裹着寒气钻进领口时,林凡正趴在窗台上看楼下的路灯。
灯笼在风里晃,把影子拉得老长,像谁在雪地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糖线。
她转身时,陆沉正端着杯热牛奶从厨房出来,藏青睡衣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的血管——那是他上周帮她修水管时被冻的。
"又饿了?"陆沉把牛奶递给她,指尖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明明睡前刚喝了酒酿圆子。"
林凡接过杯子,抿了口。牛奶的甜混着窗外的冷,像块化不开的软糖。
她望着陆沉眼下的青黑——他昨晚帮她整理老照片,翻到凌晨两点,困得趴在沙发上打盹,她偷偷拍了张照片,现在还在手机屏保上。
"不是饿。"她把杯子搁在窗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是想吃你煮的虾皇饺。"
陆沉的耳尖瞬间红透。他低头用鼻尖蹭她的发顶,像只被揉乱毛的猫:"现在?凌晨三点,小区外的老周面馆早关了。"
"那......"林凡踮脚咬他的耳垂,"我们去夜市?我记得西头那家糖水铺还开着,卖酒酿小圆子和桂圆红枣茶。"
陆沉的手在裤袋里摸索。他摸出串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我骑电动车送你,戴好围巾。"
夜市的灯笼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像串被遗落的星星。林凡裹紧陆沉的驼色围巾,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陆沉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口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渗进来:"冷不冷?"
"不冷。"她把脸贴在他背上,听着他心跳声透过毛衣传来,"和你在一起,连风都变甜了。"
糖水铺的玻璃上蒙着层白雾,老板娘正用抹布擦柜台。看见他们,她眼睛一亮:"小陆!李姑娘!大过年的,怎么这么晚还来?"
"想您的酒酿小圆子了。"林凡搓着冻红的手,"阿姨,给我们煮两碗,多加桂花蜜。"
"好嘞!"老板娘系上蓝布围裙,"你们俩坐里头,暖和。"她掀开竹蒸笼,白胖的圆子浮在琥珀色的汤里,"上回你说要加颗蜜枣,我记着呢。"
陆沉把林凡按在木凳上,自己站在她身后。他的下巴搁在她肩头,看老板娘往碗里撒枸杞:"阿姨,再给我们来碗桂圆红枣茶,李若溪胃寒。"
"知道啦知道啦。"老板娘笑着摇头,"你们这对小情侣,比我还记挂对方的口味。"
林凡的耳尖发烫。她想起上周陆沉在她宿舍楼下等了半小时,就为了送她一碗热乎的酒酿圆子——那时她随口说"食堂的圆子没滋味",他就偷偷跟卖早点的阿姨学了三天。
"尝尝。"陆沉舀了颗圆子吹了吹,递到她唇边,"阿姨说这圆子是用去年的老糯米做的,更软乎。"
林凡咬开圆子,糯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甜香裹着桂香漫上来。
她望着陆沉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去年大年初西,她蹲在宿舍楼下哭——那时她刚知道自己是穿越者,觉得一切都像场梦。
陆沉找到她时,手里攥着碗热乎的酒酿圆子,说:"我奶奶说,哭的时候吃甜的就好了。"后来他把圆子掰成两半,自己啃着硬邦邦的皮,把最软的芯塞给她。
"发什么呆?"陆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喝口茶暖暖。"
他端起红枣茶吹了吹,递到她手里。茶盏的温度透过瓷壁传来,像他掌心的温度。林凡喝了一口,甜丝丝的红枣味在嘴里漫开,突然说:"陆沉,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总说'甜'吗?"她望着他眼镜片后的眼睛,"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比糖还甜。"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那......"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我想和你一起,从今年大年初西,喝到明年大年初西,再喝到后年大年初西......"他的拇指她的手背,"喝到我们都白了头,还能坐在这儿,看老板娘煮圆子。"
林凡的眼泪掉在茶盏里,晕开小团金粉。她望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所谓"穿越",不过是上天给她的一个礼物——让她有机会,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最对的人,然后和他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熬成最浓的甜。
"陆沉。"她吸了吸鼻子,"我帮你喝。"
她端起他的茶盏,和他碰了碰。茶水在盏中荡开涟漪,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心跳。老板娘端来第二碗圆子,笑着说:"小两口,慢慢吃,我给你们续茶。"
夜市的灯笼还在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玻璃上。林凡望着陆沉被热气熏红的鼻尖,突然想起前世——不,她摇摇头,只记得此刻,他的手在她手心里,他的呼吸在她耳边,他的甜在她舌尖。
原来最甜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具体的东西,而是和爱的人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凌晨三点,都过成别人眼里的糖,过成自己心里的诗。
"陆沉。"她轻声说,"再给我煮碗圆子好不好?"
"好。"他立刻起身,"要加双份桂花蜜。"
陆沉转身时,围巾穗子扫过她的手背,痒得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