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周的周末,林凡蹲在302宿舍的地板上,正把最后一箱书往纸箱里塞。窗台上的多肉被她挪到了新买的陶盆里,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陆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她落在图书馆的笔记本,藏青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条纹毛衣——那是她去年冬天亲手织的,针脚歪歪扭扭,他却宝贝得紧。
"小满,"他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发绳,"你上周说这根粉色的丢了,我今早在你枕头底下找到的。"
发绳上还粘着根她的碎发,他指尖轻轻蹭过,耳尖慢慢红了。
林凡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刚搬来宿舍那天,也是这样的阳光,她缩在靠窗的床位,陆沉帮她搬行李,额角沾着灰,说"李若溪,你这箱子怎么比我还沉"。
"陆沉。"她轻声喊他。
"嗯?"
"你说......"她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们现在像不像两只搬家的蚂蚁?"
陆沉笑了,把笔记本塞进她怀里,伸手揉乱她的发顶:"像,不过你这蚂蚁搬的都是甜的——"他指了指她怀里的一箱草莓,"王阿姨今早刚送来的,说'小陆这孩子,谈恋爱后嘴甜了,连草莓都要挑最红的'。"
林凡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她掀开纸箱盖,草莓的甜香混着阳光涌出来,红得像浸了蜜的玛瑙。
陆沉的手悬在半空,不敢碰,怕碰坏了那抹脆弱的红:"我昨天在超市看见这草莓,想起你说'比大棚的甜',就买了两斤。"
"陆沉。"
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你再这样,我妈该说我们'还没结婚就黏糊上了'。"
"那正好。"陆沉把草莓塞进她手里,指尖蹭过她冻红的鼻尖,"我早想听阿姨念叨了——上回她说'小陆这孩子,熬汤时总多放把糖',我就想......"
"想什么?"
"想和你一起,从今天搬完家,甜到明年搬新家,再甜到后年......"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甜到我们都白了头,还能坐在这儿,看窗台上的多肉开花。"
林凡的眼眶突然发酸。她想起寒假里那个凌晨西点的日出——那时他们裹着同一条围巾,踩着霜花往山上走。
他说"等我老了,背你看日出"。而现在,他坐在她身边,帮她剥草莓,连呼吸都带着甜。
"陆沉。"她吸了吸鼻子,"我帮你剥草莓好不好?"
"好。"他立刻坐首身子,把草莓码成小塔,"你挑最红的,我挑最软的。"
两人正低头剥草莓时,小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若溪!陆沉!我妈让我来拍搬家vlog,顺便......"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纸箱和草莓,"哟,这是要开甜品店?"
林凡的脸腾地烧起来。她望着陆沉耳尖的红,突然想起上周他帮她修台灯时说的话:"李若溪,你笑起来的时候,我连图纸都画不首。"
现在,他的耳朵比图纸还红,像颗被阳光吻过的山楂。
"小棠你别闹。"陆沉红着脸去捂她的嘴,却被她笑着躲开,"我们就是......就是搬个家。"
"搬个家需要带两箱草莓?"小棠举着手机凑近,"陆沉,你是不是偷偷往箱子里塞了糖?我闻着味儿不对!"
林凡笑出了声。
她掀开另一箱纸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包好的糖画——兔子耳朵缺了半只的,花朵歪歪扭扭的,全是陆沉寒假里在图书馆偷画的。
"这是......"小棠的眼睛亮了,"给我哥的?"
"不是。"陆沉的喉结动了动,"是给李若溪的。"
林凡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糖画。糖丝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撒了把碎星星。
她想起高中教室后墙的黑板报——她画的兔子,耳朵尖也缺了半只,那时陆沉总说"像你"。
而现在,他画的糖画,耳朵尖同样缺了半只,却比任何工笔画都珍贵。
"陆沉。"她踮脚吻了吻他的鼻尖,"我们去新家好不好?"
"好。"他立刻站起来,"我帮你提箱子,你先去推电动车。"
新租的小屋在学校后门的老巷子里,青石板路被春雨洗得发亮,墙根下开着几簇野花。
林凡推着电动车,陆沉拎着最大的纸箱走在旁边,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幅被揉皱的画。
"到了。"陆沉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脆。
门"吱呀"一声开了,阳光从客厅的窗户斜射进来,照见墙上贴着的"福"字——是她上周和陆沉一起贴的,边缘还沾着没擦净的金粉。
"这是......"林凡望着客厅中央的圆桌,上面摆着她去年送陆沉的陶瓷花瓶,插着几支刚折的玉兰枝,"你什么时候布置的?"
"上周六。"陆沉把纸箱放在地上,"怕你嫌我乱花钱,就自己买了墙纸。"
他指了指墙上的浅粉色墙纸,上面印着小朵的樱花,"你说过,喜欢春天的颜色。"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寒假里和陆沉视频时,随口说"要是能住在开满樱花的地方就好了"。
而他此刻站在樱花墙前,耳尖红得像朵樱花,说:"我找了半个月,终于找到这间房子——房东说,前租客是个老师,搬走时特意留了这面墙纸。"
"陆沉。"她轻声喊他。
"嗯?"
"你知道吗?"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墙纸,"我以前总觉得,春天是用来等的。"
"现在呢?"
"现在觉得,春天是用来和你一起过的。"她转身扑进他怀里,"和你一起贴墙纸,一起搬箱子,一起剥草莓......"
陆沉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哄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片雪:"李若溪,我以前总觉得,幸福是件很难的事。"
"现在呢?"
"现在觉得,幸福就是......"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和你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春天。"
窗外的玉兰树在风里轻轻摇晃,几片花瓣飘进窗户,落在圆桌上。
林凡望着陆沉低头帮她整理纸箱的样子,突然想起寒假里那个凌晨西点的日出——那时他们裹着同一条围巾,踩着霜花往山上走,他说"等我老了,背你看日出"。
而现在,他坐在她身边,帮她拆糖画的包装纸,连指尖都在发抖。
"陆沉。"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我们把草莓洗了吧?"
"好。"他立刻站起来,"我去拿洗菜篮,你把糖画收进玻璃罐。"
厨房的水龙头"哗哗"响起来时,林凡正踮脚往玻璃罐里装糖画。阳光透过玻璃,在糖丝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撒了把碎宝石。
陆沉洗完草莓回来,看见她踮着脚的样子,伸手把她抱了下来:"小心别摔着。"
"陆沉。"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我好爱你。"
"我也是。"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比这罐糖画还爱,比这屋子的春天还爱,比......"他顿了顿,"比我以后要和你过的每一个春天都爱。"
林凡的眼泪掉在玻璃罐里,晕开小团糖渍。她望着陆沉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所谓"搬家",不过是上天给他们的一个新借口——用来一起贴墙纸,一起洗草莓,一起在春天的小屋里,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熬成最浓的甜。
"陆沉。"她吸了吸鼻子,"我们去阳台看玉兰花好不好?"
"好。"他牵起她的手,"你穿这件粉毛衣,和我一起站在玉兰树下,肯定像幅画。"
阳台的玉兰树正开得热闹,花瓣落在两人的肩头。
而现在,她握着他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能听见他说"以后每年都陪你"的声音。
"陆沉。"她踮脚吻了吻他的鼻尖,"我信你。"
风里飘来玉兰的香气,混着草莓的甜,像首没唱完的歌。
林凡望着陆沉低头帮她理头发的样子,突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此刻——有他在身边,有春天在窗外,有甜在舌尖,有未来在脚下,绵长,温暖,永远不会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