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领证了
破旧的筒子楼里，霉味混着潮湿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
周桂兰把一叠皱巴巴的照片摔在桌上，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大腹便便，就是满脸油腻，“明天就去见人，对方愿意出十万彩礼！”
宁守业吧嗒着旱烟，烟雾笼罩着他阴沉的脸，“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点嫁人，还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宁栖梧攥紧手中的书本，指节泛白，“我才大一，我要读书！”
“读书读书！”
周桂兰尖着嗓子喊道，“你爸在工地累死累活，供你们三个有什么用？你看看你大哥，多懂事，早早出去打工！”
“奶奶，小妹成绩那么好，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
宁照棠从狭小的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油渍。
“出息？”
周桂兰冷笑一声，“女人最大的出息就是嫁个好人家！你俩要是再不听话，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说着，她开始抹起眼泪，“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宁远山刚推开门，就听见这番话。他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着三轮车钥匙，“孩子们的事，我说了算！栖梧成绩好，一定要让她读完大学！”
“你说了算？”
宁守业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当年要不是你惯着她们，你媳妇会跑？现在还想把这个家败光？”
提到失踪的妻子，宁远山的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宁栖梧见状，立刻挡在父亲身前，“爷爷，您别再说了！”
周桂兰见状，又换了副嘴脸，拉着宁栖梧的手假惺惺地说：“栖梧啊，你想想你爸，每天在工地多辛苦。只要你嫁了人，就能帮衬家里，你爸也能轻松点......”
“我不！”宁栖梧甩开奶奶的手，“我不会拿自己的幸福换钱！”
说完，她转身跑回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宁栖梧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月光从破旧的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照亮她倔强又委屈的脸。
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明日上午十点，香榭丽舍咖啡厅，不见不散。”
她咬了咬嘴唇，想起白天在学校听到的传闻，说有个富豪在暗中寻找相亲对象。或许......这是个摆脱困境的机会？宁栖梧握紧手机，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门外，争吵声还在继续。宁渡舟默默站在角落里，把刚发的工资塞进父亲口袋，又看了眼妹妹紧闭的房门，无声地叹了口气。
香榭丽舍咖啡厅的落地钟指向十点十七分，宁栖梧攥着被汗水浸湿的手机冲进旋转门。空调冷气裹着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她仰头张望，一眼锁定了窗边那个气质卓然的身影。
贺川屹的银灰色领带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机屏幕上第十七个未接来电来自贺家老宅。他刚挂断三叔的催婚电话，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抱歉我来晚了！”
宁栖梧扶住桌沿喘气，帆布包带子滑落在手肘，露出里面半本《高等数学》，“但我们必须立刻去民政局！”
贺川屹指尖轻叩桌面，审视着眼前这个穿着洗褪色牛仔外套的女孩。她眼底跳动着孤注一掷的光，让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短信：“只要结婚，就能摆脱家族阻挠入伍的枷锁。”
“你确定？”
贺川屹忽然开口，声线像冰镇过的威士忌。他余光瞥见咖啡厅服务生探头张望，知道自己此刻的出现早己被家族眼线盯上。
“当然！”
宁栖梧猛地拽出手机，聊天记录里“十万彩礼”的字眼刺得她眼眶发酸，“我不要钱，只要结婚证！等我毕业就还你自由！”
她急得眼眶泛红，完全没注意到贺川屹瞳孔微缩——对方开出的条件，竟与他的需求完美契合。
民政局办事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红色日期，宁栖梧在填表处咬断笔帽：“贺川屹，‘屹’是山字旁加乞丐的乞对吧？”
她歪头核对，发梢扫过贺川屹手背，带起细微的痒。
贺川屹凝视着她认真的侧脸，贺川屹地点头。他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辆黑色迈巴赫，那是二叔的座驾。指尖无意识着钢笔，盘算着这场婚姻能为自己争取多少周旋时间。
“下一对！”
窗口传来叫号声。
宁栖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灼烧皮肤。贺川屹任由她拽着往前冲，在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自愿结婚”时，两人异口同声：“是！”
红色结婚证落进掌心的瞬间，宁栖梧终于松了口气。她没发现贺川屹悄悄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更没看见他在结婚证内页写下联系方式时，笔尖停顿的那半秒——他故意把号码倒数第二位写错了一个数字。
而此刻的宁家筒子楼里，周桂兰举着电话破口大骂：“什么？宁栖梧根本没去相亲？她敢跑？”
宁守业的烟杆重重砸在桌沿，震落的烟灰飘进半碗冷透的稀饭里。
宁栖梧的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得发烫，屏幕上"奶奶"两个字刺得她指尖发麻。
贺川屹倚在民政局门口的大理石柱旁，看着女孩突然煞白的脸色，银灰色领带夹随着动作轻晃。
"宁栖梧！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周桂兰的咆哮穿透听筒，宁栖梧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立刻给我去离婚！人家王老板说了，只要你今天去道歉，十万彩礼还能再加两万！"
"不可能。"
宁栖梧握紧结婚证，金属封皮硌得掌心生疼，"我己经结婚了。"
电话那头先是死寂般的沉默，紧接着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宁守业的怒吼混着周桂兰的哭嚎涌出来："反了反了！赔钱货就该早点嫁人！你爸辛苦养你有什么用......"
贺川屹挑眉走近，听见听筒里污言秽语不断，抬手按住宁栖梧颤抖的手腕。他俯身时袖口掠过淡淡的雪松香，对着话筒淡淡开口："抱歉，宁栖梧现在是贺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