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贺老爷子猛地转身，西装下摆扫翻了墙边的输液架。
"但病人脑损伤太严重，"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虽然脱离生命危险，却陷入植物人状态。没有求生意识的话......"
"不可能！"
贺老爷子踉跄着撞翻椅子，输液瓶在地面炸开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乌鸦。贺川屹突然感觉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妹妹颤抖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袖口。
走廊尽头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贺川屹的龙凤胎弟妹瘫倒在地，双胞胎妹妹的珍珠发卡滚到他脚边，映出天花板惨白的灯光。贺川窈突然发出压抑的呜咽，而贺川屹发现自己的膝盖正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那些藏在保险柜深处的病历，那些深夜里父亲独自吞咽的药片，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刃，剖开他精心维持的假象。
"贺总？"
医生的声音带着试探，"需要准备病危通知书吗？"
贺川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低头看向外公花白的头顶，老人还在喃喃自语："蘅蘅别怕，外公在......"
记忆中母亲抱着他们逃亡的雨夜，父亲跪在祠堂求家族接纳的画面，此刻与眼前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重叠。
"不用。"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伸手轻轻拍了拍外公佝偻的背。掌心传来的颤抖让他眼眶发烫，"我父亲......一定会醒过来。"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贺川屹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兀。
贺川屹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公司秘书的名字，来电备注后面跟着一连串感叹号。他眼神瞬间冷冽如霜，拇指按下接听键的动作带着商界强者的果决。
“贺总！大事不好！”
秘书焦急的声音几乎破音，“周家联合王家、林家，趁着您在医院，突然出手！我们在城西的三家子公司己经被他们强行收购，股市上贺氏的股价还在疯狂暴跌，照这样下去，公司撑不过今晚！”
贺川屹周身气压骤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余光瞥见顾老爷子仍紧紧抱着贺川窈，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妹妹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担忧。
“稳住局面，我马上到。”
贺川屹声音低沉而镇定，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通知法务部，准备好所有合同文件，我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吞我的公司。”
挂断电话，贺川屹将手机塞回口袋，脸上己经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外公的肩膀，语调轻松：“外公，公司有点小事需要我去处理，很快就回来。您和窈窈先在这里等我，别担心。”
顾老爷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狐疑：“屹儿，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别瞒着外公。”
贺川屹嘴角勾起一抹安抚的微笑，蹲下身子与老人平视，“真的没事，就是几个小合作出了点问题，我去处理一下就好。”
说着，他转头看向贺川窈，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照顾好外公，嗯？”
贺川窈咬着嘴唇，显然并不相信，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哥，你小心点。”
贺川屹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青鸢和纪渊身上：“青鸢，留下来照顾好他们，寸步不离。”
他顿了顿，看向纪渊，“你跟我走。”
纪渊二话不说，迈步跟上。贺川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亲人，转身大步走出走廊。皮鞋踩在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贺川屹紧绷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隙。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商场厮杀的狠厉与决绝。
走廊里，青鸢己经掏出了随身的武器，警惕地观察着西周。顾老爷子望着外孙离去的方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轻轻拍了拍贺川窈的手背，低声呢喃：“别怕，你哥哥，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王氏集团顶楼会议室，水晶吊灯在争吵声中摇晃。周靖渊松开领带斜靠在真皮座椅上，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王家主亲自下场，倒让我意外。”
“少废话！”
王绍衡猛地拍桌，震得咖啡杯里的黑咖啡溅出，“我妹妹呢？你说事成放人，现在贺氏都快垮了！”
他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反光刺目，那是妹妹送他的成年礼物。
林家二公子林叙白转着钢笔轻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两人：“王少别急，周家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贺氏城西那块地，我要三成股份。”
周靖渊突然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会议室回荡：“城西地块早抵押给银行了。林二少想要，不如找贺川屹要？”
他故意拖长尾音，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王绍衡瞳孔骤缩，猛地揪住周靖渊的衣领：“你敢耍我？！”
他想起妹妹被绑架时发来的最后一条语音，带着哭腔的“哥救我”让他整夜无法入眠。
“松开！”
周靖渊挣脱束缚，整理着被扯皱的领带，“当初说好了，只帮你们吞掉贺氏子公司。现在贺承霄成植物人，贺川屹孤立无援，你们还想加码？”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贺氏集团的财务数据。
林叙白突然伸手按住平板，镜片闪过冷光：“周家吃肉，连骨头都不给我们剩？别忘了，林家出的资金最多。”
他想起父亲病重前的叮嘱，这次合作必须拿下贺氏能源板块。
“资金？”
周靖渊嗤笑，“王少为救妹妹，抵押了王家老宅。林二少，你挪用的可是老爷子的养老钱吧？”
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精准刺中两人软肋。
王绍衡的拳头重重砸在会议桌上：“我不管！明天必须见到我妹妹！否则，我让王家所有资金撤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