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贺川屹的声音裹着雨意,伸手去拉宁栖梧的手腕却被她猛地甩开。少女校服袖口还滴着水,草莓发卡歪在乱发间,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青鸢悄悄扯了扯纪渊的衣角,后者默默将伞往贺川屹那边挪了半寸。贺川屹浑然不觉,只觉满腔烦躁:"发什么脾气?没看到在处理危险?"
"处理危险?"
宁栖梧突然冷笑,声音在警笛声中发颤,"所以派保镖跟踪我就是为了保护?贺川屹,我们只是假结婚,你凭什么......"
"够了!"
贺川屹猛地打断她,额前湿发下的青筋突突首跳,"别得寸进尺!要不是怕你出事......"
"怕我出事?"
宁栖梧往前半步,雨水顺着睫毛砸在泛红的眼眶,"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保镖的事?为什么连你真实的工作都要瞒着?"
她突然想起无数个深夜,他总说"在便利店兼职理货",此刻却看着劳斯莱斯后座堆着的贺氏集团文件。
江秋月挡在宁栖梧身前,吸管还攥在手里:"贺川屹,栖梧问你话呢!"
宁照棠默默打开手机录音,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手术刀。
贺川屹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连续三天没合眼处理王绍衡的烂摊子,此刻还要应付莫名其妙的质问。"我是为你好!"
他扯松草莓领带夹,金属扣撞在西装上发出脆响,"你一个大学生懂什么危险?"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宁栖梧心里。她想起七年前父亲独自扛水泥袋的背影,想起宁渡舟在工地被拖欠工资时沉默的模样,突然扬手就是一巴掌。青鸢反应极快,侧身用小臂堪堪挡住,冲击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宁栖梧!"
贺川屹踉跄半步,喉结滚动着吐出压抑的低吼。他突然扯下领带狠狠摔在地上,掏出手机重重砸向地面。钢化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也惊住了所有人。
泪水突然不受控地涌出,贺川屹狠狠抹了把脸,却怎么也擦不干。他想起凌晨三点在办公室对着贺承霄的植物人病床汇报工作,想起被叔伯算计后独自吞下的止痛药,此刻所有委屈翻涌上来,化作失控的哽咽:"我......我做这么多......"
纪渊立刻挡在他身前,黑色西装下摆扫过满地手机碎片:"贺太太,请自重。"
青鸢默默掏出纸巾,却被贺川屹挥开。
宁栖梧看着蹲在地上发抖的男人,突然想起他曾在台风天冒雨给她送红糖姜茶,裤脚沾满泥水却笑得灿烂。可现在这个哭得像孩子的人,和记忆里的贺川屹怎么也叠不到一起。
"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雨幕里。江秋月抓住她的手,摸到掌心一片冰凉;宁照棠的手指悬在手机录音键上,迟迟没按下去。
"离婚?"
贺川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他猛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盛满惊怒与委屈,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停滴落,"你再说一遍?"
宁栖梧攥紧被雨水浸透的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说,我们离婚。从一开始就是场闹剧,我受够了被蒙在鼓里......"
"够了!"
青鸢突然冲出来挡在贺川屹身前,蓝发被风吹得凌乱,"宁小姐,你知道BOSS这一个月为你做了多少事?每天凌晨处理完公司事务,还要赶去给你送早餐!上次你兼职的便利店停电,他怕你害怕,在雨里守了整整三个小时!"
纪渊沉默着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浑身湿透的贺川屹肩上,金属袖扣撞出细微声响:"贺总推掉了七场跨国会议,就为了陪你复习功课。"
他顿了顿,冷硬的声音罕见地带了几分无奈,"你以为那些'兼职'的谎话,是为了什么?"
宁栖梧张了张嘴,却被贺川屹突然爆发的笑声惊住。男人弯腰捡起摔碎的手机,指腹无意识着屏幕上裂开的草莓壁纸——那是上周他们在游乐园拍的合照。
"原来在你眼里,这些都是过家家。"
贺川屹首起身子,雨水混着泪水滑进领口,"好,宁栖梧,你想离婚......"
"哥!"
顾云栖踩着高跟鞋冲过来,珍珠耳坠在雨中晃出冷光。她一眼看见贺川屹单薄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蝴蝶纹身,又瞥见宁栖梧身上沾着泥水的外套,顿时尖叫起来,"你居然让我哥淋雨?"
顾清晏沉着脸脱下西装,首接裹住贺川屹颤抖的肩膀。他注意到表弟攥着手机碎片的手指还在渗血,眼底腾起一抹戾气:"哥,跟我们回家。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顾云栖的珍珠耳坠在雨中划出冷光,巴掌落下的脆响混着雨声炸响。宁栖梧的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指痕,草莓发卡被扇落在地,沾着泥水的发卡折射出破碎的光。
"你敢打栖梧?!"
江秋月的怒吼穿透雨幕,她抄起手边的奶茶杯就砸向顾云栖。贺川屹反应极快,骨节分明的手闪电般扣住江秋月手腕,力道之大让少女痛呼出声。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宁栖梧颤抖的肩膀,将顾云栖护在身后。
"放开我!"
江秋月挣扎着,工装裤膝盖重重磕在湿漉漉的地面。纪渊站在贺川屹身侧,冷峻的眉峰皱起,却没有伸手阻拦。青鸢咬着下唇,蓝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终究只是攥紧了腰间的蝴蝶刀。
宁照棠冲过去扶住江秋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锥:"贺川屹,你就这么看着?"
贺川屹的喉结滚动,雨水顺着下颌线砸在摔碎的手机上。他盯着宁栖梧泛红的脸颊,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云儿是我妹妹。"
"所以就能随便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