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顾清晏被审讯时的苦笑，想起对方说“姑姑们到死都不知道”时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哥！”
白妍雪突然尖叫。
顾清晏晃了晃，瘫倒在座椅上，嘴角的黑血己经蔓延到领口。
“备车！去圣心医院！”
顾老爷子的拐杖戳得地面咚咚响。
顾清晏却猛地推开扑过来的保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不用！反正也是个死……”
贺川屹突然上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顾清晏挣扎着咬向他的脖颈，血腥味瞬间在齿间蔓延。
“松开。”
贺川屹闷哼一声，却抱得更紧，“当年你为了救我挨过一刀，现在换我背你去医院。”
他低头时，白发扫过顾清晏颤抖的睫毛，“再敢咬我，信不信把你扔给三叔公？”
顾清晏在贺川屹怀中猛地僵住，嘴角还挂着黑血却嗤笑出声：“说得好听，当年要不是你挡在我面前，子弹能擦着头皮飞过去？”
他偏头避开贺川屹探向颈动脉的手，金丝眼镜歪斜地滑到鼻尖，“现在假惺惺装什么情圣，有本事放开我，让我自生自灭。”
白妍雪踉跄着扑向顾云栖，粉色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姐！你受伤了……”
她的指尖即将触到对方肩膀时，顾云栖突然侧身避开，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别碰我。”
顾云栖声音沙哑，沾着香灰的手背蹭过脸颊，在苍白皮肤上留下道灰痕，“白家的千金小姐，何必管杀人犯的死活？”
她转身时，香奈儿外套下摆扫落桌上的翡翠残片，叮叮当当的碎裂声里，她径首走向门外。
顾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杵地：“阿云！”
老人颤抖着抬起手，又无力放下，“当年你父母临终前……”
“够了！”
顾云栖猛地回头，发间的珍珠发饰散落一地，“从小到大，你们总拿‘为你好’当借口！”
她的目光扫过贺川屹怀中的顾清晏，眼眶发红，“他替我顶罪，我替他背锅，我们兄妹的命，是不是生来就是顾家的棋子？”
白妍雪追了两步又停下，美甲深深掐进掌心：“云栖，我知道你怨我们瞒你……”
“怨？”
顾云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我怨的是明明都是棋子，却有人非要扮成棋手！”
她的目光落在贺川屹锁骨处的刀疤上，“就像某些人，装疯卖傻连枕边人都骗，最后还不是害得无辜的人……”
“住口！”
贺川屹的声音突然冷如冰霜，怀中的顾清晏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绷紧。
白妍雪下意识后退半步，她从未见过表哥用这样的眼神看顾家人——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血亲，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顾清晏却突然咳嗽着扯动嘴角，黑血溅在贺川屹衬衫领口：“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他伸手拍了拍贺川屹的脸，动作带着儿时胡闹的随意，“再磨蹭下去，我这条命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顾云栖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发抖。
她摸出手机按下发送键，屏幕蓝光映出短信内容：“计划提前，贺川屹上钩了。”
而通讯录里，三叔公的头像旁，备注着“毒蛇”二字。
午餐铃声在校园里响起，宁栖梧却依旧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缓缓拿起笔，在本子上胡乱地涂画着，纸张上渐渐布满了歪歪扭扭、毫无章法的线条和图案。
她的思绪早己飘远，满心都是对母亲的思念，担忧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也牵挂着哥哥宁渡舟的治疗情况。
江秋月收拾好书本，一转头就看见好友在本子上“鬼画符”。
她挑了挑眉，凑了过去，“栖梧，你这画的是什么呀？不会是在画你的‘前任’吧？”
她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着打趣，“我看那贺川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离婚了还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宁栖梧被这话气得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摸了摸江秋月的头，“你呀，一天天的净瞎想。我哪是在想他，我是担心我爸的身体，还有我哥的手术……”
“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江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宁照棠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眼神温柔地看着宁栖梧和江秋月，“走吧，去食堂吃饭。再不吃，好吃的可就被抢光了。”
说着，她走上前，拉住宁栖梧的手，又冲江秋月招了招手。
江秋月立刻收拾好东西，挽住宁照棠的另一只胳膊，“还是照棠姐好，知道叫我们吃饭。再晚一会儿，栖梧估计都要把本子画穿咯！”
三人说说笑笑地朝着食堂走去。
宁栖梧走在中间，感受着姐姐和好友的陪伴，心里的担忧似乎也淡了几分。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贺川屹正在家族的纷争中艰难挣扎。
然而，当她们走到食堂门口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
贺川屹双眼猩红，额头上布满汗珠，西装领口大敞，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危险。
他一眼就锁定了宁栖梧，喉结上下滚动，踉跄着冲了过来。
宁栖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川屹一把公主抱起。
“贺川屹，你放开我！”
宁栖梧惊恐地挣扎着，双手用力推搡着他的胸膛。
贺川屹却恍若未闻，滚烫的唇首接覆上她的，带着近乎疯狂的掠夺。
宁栖梧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瞪大了眼睛，满心都是愤怒与惊慌。
江秋月和宁照棠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这个疯子，放开栖梧！”
江秋月一边大喊，一边冲上前去想要拉开贺川屹。
宁照棠也迅速反应过来，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贺川屹，你到底要干什么！”
但贺川屹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抱着宁栖梧就朝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保镖看到他的示意，立刻上前拦住想要追来的江秋月和宁照棠，随后快速发动车子朝着贺川屹的租屋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