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守业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墙灰簌簌掉落:“贺家!贺家欺人太甚!”
老人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死死盯着贺川屹苍白的脸,“当初就不该让栖梧跟你扯上关系!”
“爷爷!”
宁照棠蹲下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眼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却颤抖,“先去医院。”
她伸手去够地上散落的止痛片,却被顾云栖突然伸出的高跟鞋踩住。
“想走?”
顾云栖扬起下巴,珍珠耳坠晃出冷光,“我妹妹的伤还没个说法呢!”
江秋月突然冲上前,帆布鞋狠狠碾过顾云栖的鞋尖:“说法?你们带保镖砸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说法?”
她攥着宁栖梧颤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掌心,“报警!必须报警!”
宁栖梧突然深吸一口气,甩开江秋月的手走向父亲。她的校服裙摆沾着血迹,却走得笔首:“先去医院。”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搪瓷缸,将仅有的半杯冷水递给宁渡舟,“哥,喝点水。”
“栖梧,这事真与顾家无关......”
贺川屹喉间腥甜翻涌,苍白的手指刚触到宁栖梧校服衣角,她便如惊弓之鸟般后退半步。少女发间还沾着碎瓷,校服上蜿蜒的血迹像道撕裂回忆的伤疤。
江秋月突然横在两人中间,帆布鞋重重碾过顾云栖的珍珠鞋跟:“少在这假惺惺!带保镖砸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解释?”
她脖颈青筋暴起,攥着宁栖梧的手却在微微发抖——这个从小被哥哥们护着长大的姑娘,此刻浑身炸起刺来。
“先去医院。”
宁栖梧甩开江秋月的手,她弯腰捡起搪瓷缸时,贺川屹瞥见她腕间淡红的抓痕。记忆里电动车后座的笑声与此刻满地狼藉重叠,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一道寒光突然破风而来。
贺川屹瞳孔骤缩,“小心!”
的嘶吼尚未出口,宁渡舟己从父亲怀里暴起。少年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扣住宁栖梧后颈,将妹妹整个埋进自己染血的胸膛。刀刃没入后背的闷响混着周桂兰的尖叫,宁渡舟踉跄半步,却用最后的力气将妹妹压向墙角。
“爸......”
宁渡舟气若游丝,工装裤渗出的血顺着裤脚滴在宁远山颤抖的手背上,“来不及了......”
他努力转头看向缩在阴影里的宁照棠,嘴角溢出的血沫沾湿宁栖梧的发顶,“照顾好妹妹们......”
“胡说!”
宁远山突然发疯似的摇晃儿子,佝偻的脊背剧烈起伏,“我们这就去医院!你初中都没读完,怎么能......”
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浑浊的眼泪砸在宁渡舟苍白的脸上。
“爷爷奶奶......”
宁渡舟喉结艰难滚动,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周桂兰,“其实......”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垂落的手指擦过宁栖梧冰凉的手背,“爱你们......”
“哥!”
宁栖梧突然爆发的哭喊震碎空气。她死死攥着哥哥染血的衣襟,校服裙摆被鲜血浸透。贺川屹想上前,却被顾清晏死死按住——弟弟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别去,你现在只会添乱!”
“我哥带着救护车在楼下!”
江秋月扯开嗓子大喊,手机屏幕在掌心映出蓝光,“快把人抬下去!”
她转头瞪向顾云栖,“你们贺家的人要是敢拦着,我让江家跟你们死磕!”
宁远山突然将儿子拦腰抱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托住儿子后颈。他踉跄着冲向楼梯,每一步都震得墙灰簌簌掉落。贺川屹想伸手搀扶,却见老人突然脚下打滑,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宁远山猛地转身,用后背狠狠撞上生锈的栏杆,将怀中的儿子高高护起。
“砰!”
金属扭曲的声响混着闷哼在楼道炸开。宁栖梧看见父亲扭曲的脊柱重重磕在铁管上,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像冰棱刺进心脏。
宁远山在剧痛中仍死死抱着儿子,染血的手指深深陷进儿子工装裤的布料,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呢喃:“阿渡别怕......爸爸在......”
“栖梧!我姐车到了!”
江秋月拽着宁照棠的手腕往门外拖,余光瞥见瘫坐在地的周桂兰,又折返将老人架起来。宁守业的拐杖在地面敲出慌乱的声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血泊,“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啊……”
脚步声在楼道里渐渐远去,房间里只剩宁栖梧粗重的喘息。她盯着地面蜿蜒的血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血腥味在齿间蔓延。破碎的玻璃片在掌心折射出冷光,她突然冲向贺川屹,“为什么!你说过会保护我家人!”
锋利的玻璃划破衬衫的瞬间,贺川屹张开双臂将人死死箍进怀里。刺痛从左肩炸开,温热的血顺着肋骨滑进裤腰,他却将下巴重重抵在少女发顶,“是我错了,是我……”
“放开!”
宁栖梧疯狂捶打着他的后背,沾血的校服蹭着伤口,“你骗我!你们贺家都是骗子!”
她的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却被贺川屹反手扣住手腕,整个人被压进怀里动弹不得。
贺川屹的喉结滚动,血腥味混着少女发间的茉莉香涌进鼻腔。
他低头堵住那张不断咒骂的嘴,舌尖蛮横地撬开牙关。宁栖梧发狠咬下去,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口腔弥漫,他却反而加深这个带着血的吻,手臂勒得更紧,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
“唔……”
宁栖梧剧烈挣扎,眼泪混着血水滑进嘴角。她尝到贺川屹舌尖的咸涩,尝到记忆里草莓蛋糕的甜腻,尝到此刻满心满眼的恨。
指甲在对方后背抓出五道血痕,换来的却是贺川屹颤抖着将她抱得更紧,滚烫的眼泪砸在她后颈。
顾清晏攥着医疗箱的手指关节发白,想要上前却被顾云栖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