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哪个贺家......"
周桂兰的声音突然变调,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瞬间转为谄媚,"哎哟,原来是贺家少爷!我们栖梧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我的妻子,"贺川屹故意加重"妻子"二字,余光瞥见宁栖梧惊讶的眼神,"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挂断电话后,宁栖梧盯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眼尾那颗泪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红晕。贺川屹将手机塞回她手里,屏幕上显示着刚编辑好的短信:【己拉黑宁家所有号码】
"你......"
宁栖梧刚开口,就被贺川屹打断。
"既然结了婚,就是利益共同体。"
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黑色皮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我的车在B区,先送你回学校?"
宁栖梧小跑着跟上,突然发现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军绿色笔记本,封皮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而贺川屹早己快步走到车前,按下解锁键时,她听见车载系统恭敬的提示音:"欢迎主人,检测到您今日心率异常......"
贺川屹猛地关上车门,系统语音戛然而止。
他侧头看向副驾驶座局促的宁栖梧,伸手调整后视镜的瞬间,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绷带。
宁栖梧攥着结婚证推开筒子楼铁门时,腐木特有的霉味混着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堂屋白炽灯在墙皮剥落的天花板上摇晃,将宁守业脸上的皱纹照得像一道道沟壑。
"反了天了!"
周桂兰手中的搪瓷缸"砰"地砸在八仙桌上,褐色的茶水溅在宁栖梧新洗的牛仔裤上。老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枯树皮般的手掌狠狠甩在孙女脸上,宁栖梧的侧脸瞬间浮起五道红痕。
宁远山刚从工地冲回来,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水泥渍。他瞳孔猛地收缩,看见女儿踉跄着后退,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宁栖梧护在身后。
"让开!"
周桂兰抄起桌上的铝饭盒,朝两人砸去。宁远山侧身一挡,金属饭盒重重磕在肩头,发出闷响。
宁守业抄起靠在墙边的竹扫帚,竹条劈头盖脸地抽下来,宁远山弓着背,用后背承受所有击打,闷哼声混着老人的咒骂在狭小的房间回荡。
"赔钱货!"
周桂兰扯着宁栖梧的头发,"十万彩礼不要,非要找个穷光蛋!"她尖利的指甲划过宁栖梧的脖颈,在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宁远山伸手去拉母亲,却被宁守业一脚踹在膝盖上,整个人重重跪在满地狼藉的水泥地上。
"爸!"
宁照棠从厨房冲出来,围裙上的面粉洒了一路。她想去拉开扭打的三人,却被周桂兰一把推开,后脑勺撞在桌角,疼得眼前首冒金星。
宁渡舟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一幕,手中的塑料饭盒"啪"地掉在地上。他冲过去拽住宁守业的胳膊,却被老人反手扇了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妹妹都管不住!"
宁栖梧被周桂兰按在墙上,结婚证从口袋滑落,掉在宁远山面前。
父亲浑身是伤,却固执地伸手去够那本红色证件,粗糙的手指刚碰到封皮,就被宁守业狠狠踩住,鲜血顺着水泥地的裂缝蜿蜒开来。
"把结婚证交出来!"
周桂兰的唾沫星子喷在宁栖梧脸上,"明天就去离婚!"
她的指甲掐进宁栖梧手腕,留下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周桂兰的指甲深深掐进宁栖梧手腕,鲜血顺着老人枯瘦的指缝渗出来。
"离婚!现在就去!"
她的声音尖锐得能划破空气,另一只手疯狂去扯宁栖梧口袋里露出的结婚证,"穷光蛋能给你什么?王老板愿意出十万彩礼,你倒好,找个连件像样衣服都穿不起的!"
"奶奶!"
宁栖梧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死死攥着结婚证,"我不离婚!"
"不离婚?"
周桂兰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拍着大腿干嚎起来,"老天爷啊!我怎么养出这么个不孝孙女!"
她猛地抄起桌上的剪刀,寒光一闪抵住宁栖梧咽喉,"要么现在去离婚,要么......让那个穷鬼拿五百万彩礼来!"
宁远山浑身是血地从地上爬起来,额角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妈!栖梧是您亲孙女!"
"孙女?"
宁守业一脚踹在儿子背上,将他重新踹倒在地,"女娃子生来就是赔钱货!不嫁出去留着吃白饭?"
"五百万?"
宁照棠攥着渗血的后脑勺,声音颤抖,"奶奶,您这是要逼死小妹!"
"逼死她?"
周桂兰冷笑一声,剪刀在宁栖梧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她要是真孝顺,就该乖乖听话!要么离婚,要么让那个野男人拿五百万来!少一分,我就去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宁渡舟突然冲向周桂兰,却被宁守业用竹扫帚狠狠抽在脸上,顿时鼻血长流。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用身体死死挡住妹妹,"奶奶,您要打就打我!"
"滚开!"
周桂兰一脚踢在宁渡舟肚子上,"都是你们三个小畜生,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她转头又对着宁栖梧嘶吼,"明天中午之前,我要见到五百万!不然就等着被学校开除!"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汽车引擎声。
贺川屹摘下墨镜,透过车窗看到屋内的混乱场景。他下车时,西装内袋里那张被故意写错的电话号码纸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而他袖口下的绷带,隐隐渗出新鲜的血迹。
铁门被猛地撞开,贺川屹西装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目光扫过屋内狼藉,落在宁栖梧脖颈的血痕和宁远山背上的淤青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