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栖梧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哽咽。她弯腰捡起草莓发卡，金属尖端刺破指尖也浑然不觉，"这一个月，我以为......"
"合同写得清楚。"
贺川屹打断她，掏出的手机屏裂得像蛛网，"违反约定提前离婚，需要赔付三百万。"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宁栖梧身后狼狈的江秋月，突然觉得疲惫到极点——他连续七晚只睡两小时，在董事会与王绍衡周旋，抽空给宁栖梧送宵夜时，还要藏起西装口袋里的止痛药。
青鸢突然开口："BOSS，离婚协议己经......"
"拿来。"
纪渊默不作声递上文件，牛皮纸袋上贺氏集团的烫金LOGO在雨中泛着冷光。宁照棠猛地抢过协议，翻到违约条款时，指尖微微发抖。
"贺川屹，你当真要逼死我们？"
宁照棠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通红，"三百万，我们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
贺川屹看着她校服袖口磨破的毛边，想起曾偷偷给宁渡舟的工地老板塞红包，确保他不会被拖欠工资。可此刻这些记忆都成了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按合同办事。"
他扯松草莓领带夹，金属扣撞在西装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江秋月突然挣扎着站起来，锁骨处的旧伤疤在雨水里泛着红："贺川屹，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话音未落，顾云栖突然指着宁栖梧尖叫："装什么可怜？当初不就是你上赶着要结婚！"
贺川屹看着顾云栖发红的眼眶，想起小时候妹妹被绑架，他连夜撬开绑匪老巢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将离婚协议拍在湿漉漉的警车上："签了。"
宁栖梧盯着协议书上自己的名字，突然笑出声。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草莓项链，金属链在掌心勒出红痕："贺川屹，你最好别后悔。"
雨越下越大，青鸢偷偷看了眼贺川屹发白的指节，他攥着钢笔的手正在微微发抖。纪渊默默打开雨伞，伞面却固执地倾向正在签字的宁栖梧，自己肩膀很快洇湿大片。
民政局大厅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疼。宁栖梧捏着离婚协议的手指泛白，草莓项链在锁骨处硌出红痕。贺川屹的西装还在滴水，草莓领带夹歪歪斜斜卡在领口，像个讽刺的笑话。
"请双方出示证件。"
青鸢突然往前半步，纪渊抬手拦住她。蓝发少女咬着下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BOSS......"
"让开。"
贺川屹的声音比雨声更冷。他掏出身份证时，夹层里掉出张游乐园的票根——那是他们唯一的合照，宁栖梧笑得眉眼弯弯，他却偷偷盯着她的侧脸。
顾云栖抢在前面捡起票根，珍珠耳坠晃出冷光："哥，这种垃圾留着干什么？"
她故意提高声调，"不如去我新开的酒吧，有个调酒师特别像好莱坞明星......"
宁照棠突然按住妹妹的肩膀。宁栖梧看见二姐袖口露出的创可贴——那是昨天帮她缝补校服时被针扎的。
"秋月，把东西给工作人员。"
江秋月把户口本摔在柜台上，金属扣撞出清脆声响。她瞪着贺川屹，工装裤口袋里的防狼喷雾若隐若现："早该离了！"
纪渊默不作声地侧身，用西装挡住宁栖梧的视线。他知道贺川屹此刻攥着钢笔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得可怕。青鸢悄悄把热可可放在柜台上，却被顾清晏不动声色地挪开。
"一个月冷静期......"
工作人员的话被顾清晏打断。
"我们有特殊情况。"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袖口露出顾家纹章，"贺家与顾家联名担保。"
宁栖梧猛地抬头，正撞见贺川屹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有疲惫、有委屈，还有她看不懂的痛苦。她突然想起昨夜他偷偷在阳台吃止痛药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
"这不合规矩......"
工作人员话音未落，青鸢己经掏出黑卡拍在桌上。
"规矩是人定的。"
蓝发少女笑得明艳，蝴蝶胎记在灯光下闪烁，"贺总还有五个跨国会议要赶，您说是吧？"
不到一小时，两本离婚证己经躺在两人掌心。贺川屹盯着封面上的烫金字，突然想起领证那天，宁栖梧紧张得把戒指戴反的样子。
"恭喜。"
顾云栖故意撞了撞表哥肩膀，"终于摆脱拖油瓶......"
"云儿。"
顾清晏突然出声警告。他注意到贺川屹握离婚证的手在微微颤抖，转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纪渊，车在地下三层。"
宁栖梧转身时，草莓发卡突然从口袋滑落。她蹲下身去捡，却看见贺川屹的皮鞋先一步踩住发卡。抬头时，正对上他泛红的眼眶。
"还给我。"她的声音发颤。
贺川屹弯腰时，西装袖口露出道新鲜的伤口——那是昨夜处理王绍衡的阴谋时留下的。他把发卡扔进她掌心，金属边缘划开她的旧伤疤："以后别戴这种廉价货。"
江秋月突然冲过来挡在宁栖梧身前："贺川屹，你少假惺惺！"
她没注意到青鸢悄悄把贺川屹的止痛药塞进他口袋。
走出民政局时，暴雨依旧。纪渊撑开伞本能地倾向宁栖梧，却被贺川屹拽住手腕。黑伞转而罩住顾云栖，他自己的肩膀瞬间被雨水浇透。
"栖梧，我们走。"
宁照棠的声音很轻。她注意到妹妹攥着离婚证的手在发抖，悄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青鸢望着贺川屹湿透的背影，突然想起他为了给宁栖梧买限量版草莓蛋糕，在蛋糕店门口排了三小时队。她咬着下唇转身，蓝发在雨中凌乱："BOSS，江氏集团的紧急会议......"
"知道了。"
贺川屹把离婚证塞进西装内袋，指尖无意识着口袋里的草莓项链——那是他准备今天送给宁栖梧的满月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