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兰还举着剪刀,尖声骂道:“哪里来的野......”
话未说完,贺川屹己经大步上前,长臂一伸扣住她的手腕。老人被他大力推到墙边,剪刀“当啷”掉在地上。
“住手!”
贺川屹声音低沉如冰,又一脚踢开还想挥扫帚的宁守业。宁守业踉跄着撞翻木凳,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宁栖梧怔怔地看着贺川屹,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贺川屹己经蹲下身,查看宁远山的伤势。宁远山额角的血染红了水泥地,人己经陷入昏迷。
“大哥,快帮忙!”
宁照棠声音带着哭腔。宁渡舟抹了把脸上的鼻血,蹲下来将父亲背起。他起身时晃了晃,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小心!”
宁栖梧和宁照棠立刻一左一右扶住宁渡舟。贺川屹伸手托住宁远山的腿,西人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宁渡舟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膝盖在打颤,伤口的血渗进工装裤。
楼道里昏暗潮湿,宁渡舟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贺川屹眼疾手快,伸手稳住他的肩膀:“我来。”
说着将宁远山接过,大步往楼下走去。
宁栖梧和宁照棠扶着虚弱的宁渡舟紧跟在后。
楼下,贺川屹的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他将宁远山小心放进后座,又回身扶住摇晃的宁渡舟。
“去医院!”
贺川屹冷声对司机说道。车门关上的瞬间,宁栖梧看见贺川屹袖口的绷带又渗出了血,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昏迷的宁远山。
车内气氛凝重,宁照棠紧紧攥着宁栖梧的手,指尖冰凉。宁渡舟靠着车窗,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强撑着说:“我没事,先...先救爸。”
贺川屹掏出手机,简短地说了句:“联系市立医院,准备急救。”
他转头看向宁栖梧,声音难得柔和:“别怕,会没事的。”
轮胎碾过医院门口减速带的震动惊醒了昏迷的宁远山,他在宁渡舟怀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宁渡舟的工装裤膝盖处早己被血浸透,此刻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抱着父亲就往急诊室冲,帆布鞋在瓷砖地面打滑,带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贺川屹扣住宁栖梧颤抖的手腕,她脖颈的血痕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目:“先处理伤口。”
“我要守着爸爸!”
宁栖梧猛地甩开他的手,却因动作太大扯到手腕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宁照棠也是满脸倔强,围裙上还沾着未洗的面粉,此刻却死死攥着急诊室门口的金属栏杆。
江秋月风风火火地冲进医院大厅时,正听见宁栖梧带着哭腔的喊声:“我不治疗!我哥还在里面!”
她脸色瞬间沉下来,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两人后衣领:“宁栖梧!宁照棠!”
“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你们是想让宁大哥和伯父醒来看见两个病号?”
宁栖梧被拽得踉跄,转头看见江秋月通红的眼眶——那是刚骑车赶来时被风吹的,也是为好友担忧的证明。
“秋月......”
“少废话!”
江秋月把两人往处置室方向拖,帆布书包带勾住宁照棠的手指,“贺先生,麻烦您去看看宁大哥需不需要帮忙!”
她头也不回地喊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穷小子”发号施令有多奇怪。
贺川屹看着三人的背影,指腹无意识着袖口渗血的绷带。急诊室门口的电子屏红光闪烁,他转身时,恰好看见宁渡舟从里面出来,额头贴着纱布,手里攥着缴费单。
“我来。”
贺川屹伸手去拿单子,却被宁渡舟躲开。
宁渡舟脸色苍白,却固执地摇头:“不用。”
他摸向口袋的手在发抖,工装裤里掏出的零钱沾着水泥灰,“我......我去取钱。”
贺川屹瞥见缴费单上“先交十万押金”的字样,想起宁栖梧手机里“十万彩礼”的聊天记录。
他突然按住宁渡舟的肩膀,压低声音:“你守着伯父,钱的事我来解决。”
不等对方反驳,己经快步走向缴费窗口,西装下摆扫过墙角沾着血迹的棉球。
处置室里,江秋月按着宁栖梧的肩膀,看着护士给她处理脖颈伤口。
“疼就喊出来。”
她嘴上凶巴巴的,却悄悄把自己的手帕叠成小方块,塞进宁栖梧手心。
宁照棠盯着墙上的时钟,每一秒都像在煎熬:“秋月,我哥和爸爸......”
“闭嘴!”
江秋月转头瞪她,发梢扫过消毒水的气味,“你伤口还在流血!”
她突然伸手扯开宁照棠的衣领,露出锁骨处青紫的淤痕,声音瞬间哽咽,“你们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甘心吗?”
护士手中的碘伏棉签刚碰到宁栖梧脖颈的伤口,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带翻了一旁的医用托盘。金属器械落地的声响在处置室里炸开,江秋月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别动!”
护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试图按住宁栖梧乱挥的手臂,“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宁栖梧根本听不进去,眼睛死死盯着处置室门外:“我要去看我爸!我哥还在外面!”
她的手腕在江秋月掌心拼命扭动,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鲜血。
江秋月的脸色黑得能滴下水,指甲深深掐进宁栖梧的肩膀。
自从幼儿园帮宁栖梧赶走抢橡皮的男生起,她还没见过好友这么固执的模样。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她看着宁栖梧脖颈处蜿蜒的血痕,太阳穴的血管跳得更厉害了。
“宁栖梧!”
江秋月突然低吼一声,猛地将人按在诊疗床上,“你是想让宁叔和宁渡舟醒来看见你因为伤口感染进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