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贺川屹的声音冷冽如冰:“什么情况?”
“我们带着婚前协议过来,结果她看到江小姐受伤,首接炸了。”
青鸢语速飞快,余光瞥见纪渊正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协议碎片,“现在宁小姐说要去民政局起诉离婚,还说......”
她刻意停顿,模仿着宁栖梧决绝的语气,“谁都别想在她面前欺负家人。”
短暂的沉默后,贺川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协议签了吗?”
“没机会。”
青鸢吐了吐舌头,对着手机扮了个鬼脸,又迅速恢复严肃,“江小姐护着宁小姐,差点跟纪渊动手,现在宁小姐背着受伤的江小姐去民政局了,说五分钟后见不到离婚协议就......”
“婚不能离。”
贺川屹打断她,声音沉得可怕,“协议必须签。你们立刻去民政局拦住她,告诉她......”
他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玻璃杯重重放在桌面的闷响,“就说我亲自过去。”
“可是BOSS,宁小姐现在根本听不进去......”
“告诉她,”
贺川屹的声音突然放软,“医药费我会处理,江小姐的伤我也会负责。让她等我。”
青鸢挑眉看向纪渊,后者面无表情地点头。她对着手机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收到,BOSS。不过您最好快点,宁小姐背着人跑不快,估计还有三分钟到路口。”
“拖延时间。”
贺川屹言简意赅,“我十分钟后到。”
电话挂断的瞬间,青鸢将手机塞回口袋,冲纪渊眨眨眼:“走吧,冷面阎王发火了,咱们得去给宁小姐‘灭火’。”
她故意拖长语调,伸手拍了拍纪渊的肩膀,“但愿等会儿BOSS不会迁怒我们。”
纪渊沉默着快步走向楼梯,手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配枪——他知道,贺川屹这次是真的急了。
而青鸢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见到宁栖梧该怎么开口,才能既完成任务,又不会被当成“坏人”。
民政局台阶前,引擎轰鸣声刺破凝滞的空气。黑色轿车急刹在路沿,贺川屹推门而出时领带歪斜,西装袖口还沾着咖啡渍。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却在触及宁栖梧通红的眼眶时猛地顿住。
“离婚协议。”
宁栖梧将江秋月护在身后,脖颈纱布渗出的血迹在晨光下刺目,“贺先生,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贺川屹喉结滚动,伸手想碰她肩头,却被宁栖梧侧身躲开。江秋月突然从她身后踉跄着站出来,膝盖伤口渗出的血在牛仔裤晕开深色痕迹:“你还有脸出现?”
她攥紧宁栖梧颤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丢下老婆三天不闻不问,现在想拿协议打发人?”
“栖梧,我......”
“别叫我名字!”
宁栖梧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民政局冰冷的玻璃门,“这三天你在哪里?爸爸和哥哥还没有睁眼。”
她声音发颤,结婚证从指缝滑落,“我在医院守了72小时,你连条短信都没有!”
青鸢突然上前半步,棒球帽檐压得极低:“宁小姐,贺先生他......”
“闭嘴!”
江秋月猛地转身,马尾辫扫过青鸢脸颊,“你们在宿舍打人的时候怎么不闭嘴?”
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淤青泛着紫,“现在来装好人?”
纪渊沉默着挡在贺川屹身前,作战靴碾过台阶上的碎石:“江小姐,贺先生这三天......”
“贺先生?”
江秋月突然笑起来,笑声带着哭腔,“他不过是个连医药费都要签协议的窝囊废!”
她转头看向宁栖梧,眼眶通红,“小妹别怕,就算去要饭,我也陪着你!”
贺川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伯父他......没事吧?”
这话让空气瞬间凝固。宁栖梧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来强撑的坚强轰然崩塌,泪水夺眶而出:“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爸?你失踪的时候,我多希望......”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脑海中闪过父亲佝偻着背在工地搬砖的模样。
青鸢突然摘下棒球帽,蓝发在风中凌乱:“宁小姐,贺先生这三天没合过眼。”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刺目,“为了找最好的医院,他跟五家公司签了不平等协议;为了处理家族的事,他发着高烧还在开会;昨天考试,他是打着点滴进的考场......”
纪渊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诊断书,纸页边缘被汗浸得发皱:“贺先生晕过去三次,每次醒来第一句话都是问宁家的情况。这是他第一次......”
他罕见地停顿,喉结滚动,“求人。”
江秋月的拳头渐渐松开,眼神却依然警惕:“那他为什么不亲自说?”
贺川屹弯腰捡起地上的结婚证,指腹着烫金封面:“我怕你说我拿这些当借口。”
他抬头时眼底布满血丝,“栖梧,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宁栖梧咬着嘴唇别过头,泪水砸在结婚证上。江秋月盯着贺川屹狼狈的模样,突然想起三天前宁栖梧在医院守夜时,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的孤单背影。
青鸢突然轻咳一声,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巾塞给宁栖梧:“贺先生确实嘴笨,但他真的......”
“够了。”
宁栖梧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胡乱擦脸,“我要听他说。”
她握紧江秋月的手,指甲在对方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如果解释不满意,我现在就去起诉。”
贺川屹的喉结动了动,西装内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他望着宁栖梧倔强的眼神,终于低声开口:“这三天,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