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栖挽住表哥胳膊:"走嘛!我请你吃那家你最爱的生鱼片......"
她突然僵住,贺川屹的衬衫下,隐约露出半枚蝴蝶纹身——和宁栖梧后颈的胎记,几乎一模一样。
贺家祖宅的雕花穹顶下,红木长桌摆满山珍海味,却盖不住满室肃杀。贺老爷子拄着紫檀拐杖,浑浊的目光扫过满堂晚辈:“宁家那个丫头,把川屹伤成什么样,你们都看到了!”
“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贺家长房叔伯重重拍桌,震得青瓷碗碟叮当作响,“一个出身贫民窟的东西,也敢玩弄贺家继承人?”
角落里,贺川窈攥着玻璃杯的手指发白。她偷偷望向二楼书房,哥哥己经把自己关进去两天,连贺承霄的植物人病房都没去。玻璃窗外,顾云栖正踮着脚,试图透过门缝往里看。
“听说宁家那丫头还在上学?”
贺家姑姑涂着猩红指甲的手划过旗袍开衩,“让她毕不了业,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宁远山在工地干活?”
另一位叔伯冷笑,“明天就让甲方撤资,我倒要看看,没了收入,他们拿什么赔三百万。”
贺川窈突然站起,瓷杯“啪”地摔在波斯地毯上:“够了!哥哥根本不想伤害宁家!”
全场寂静。顾云栖脸色煞白,冲过去捂住表妹的嘴:“别乱说!”
“血脉压制也不怕吗?”
贺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戳地,“贺家的脸面,容不得这般践踏!”
二楼书房内,贺川屹蜷缩在真皮沙发里,面前的草莓蛋糕早己塌陷变形。他盯着手机里被删掉的合照,指腹无意识着屏幕裂纹。抽屉深处,宁栖梧遗落的草莓发卡静静躺着,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哥?”
顾云栖小心翼翼推开门,端着的燕窝粥还冒着热气,“多少吃一点?”
贺川屹没抬头,声音像砂纸磨过喉咙:“出去。”
贺川窈突然挤进来,马尾辫散了一半:“我们不走!从离婚到现在,你没合过眼,没吃过东西,身体会垮的!”
“别逼我。”
贺川屹攥紧抱枕,指节泛白,“我现在没心情……”
“那什么时候有心情?”
顾云栖突然红了眼眶,珍珠耳坠跟着晃动,“你以为只有你难受?我和窈窈看着你这样,心都要碎了!”
贺川屹猛地起身,却因低血糖眼前发黑。贺川窈眼疾手快扶住他,摸到哥哥后背冰凉的冷汗:“哥,你发烧了!”
“放开!”
贺川屹粗暴地甩开她,却在看到妹妹委屈的眼神时愣住。记忆突然闪回,小时候自己被堂弟欺负,是这两个妹妹举着玩具剑冲出来保护他。
“我们不怕血脉压制。”
顾云栖倔强地仰起头,“就算你赶我们走,我们也会守在门口。”
贺川屹跌坐回沙发,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混着断断续续的呢喃:“我明明……只是想保护她……”
贺川窈红着眼眶,轻轻抱住哥哥颤抖的脊背。顾云栖咬着嘴唇,偷偷擦掉眼泪,将燕窝粥重新热了热:“先把药吃了,好吗?”
楼下,贺家众人还在激烈讨论着如何惩治宁家。贺老爷子的拐杖重重落下:“一周之内,我要看到宁家彻底垮台!”
而在二楼,三个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贺川屹的泪水浸湿了妹妹的肩头,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将这场未完的恩怨,彻底淹没。
筒子楼的木门被推开时,潮湿的霉味混着雨水涌进屋内。宁栖梧攥着离婚证的手指还在发抖,草莓发卡歪在乱发间,却在看到堂屋场景时猛地僵住。
八仙桌上摆着红枣桂圆,宁守业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周桂兰正往红绸包袱里塞新嫁衣:“离得好!早说了穷小子不靠谱,还是赵家那小子……”
“爷爷!”
宁照棠冲过去打翻喜糖盒,玻璃珠滚了满地,“你们又在搞什么?”
宁守业把烟袋锅子重重磕在桌沿,浑浊的眼珠扫过宁栖梧发白的脸:“既然单身了,自然得抓紧再嫁。赵家给三十万彩礼,明晚八点,老地方。”
“不可能!”
宁远山从工地回来还穿着沾满水泥的工装,铁锹“哐当”砸在地上,“栖梧刚离婚,你们还要逼她?”
周桂兰突然嚎啕起来,枯瘦的手拍着大腿:“生女儿有什么用!吃家里喝家里,还不让我们老两口享享福?”
她突然扑向宁栖梧,指甲几乎戳到少女脸颊,“当年就该把你扔了!”
宁渡舟铁塔般挡在妹妹身前,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搬运水泥时的污渍。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却被宁守业用烟袋锅子敲在后脑:“反了天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爸!”
宁照棠扶住踉跄的哥哥,眼镜滑到鼻尖。她瞥见父亲工装裤口袋露出的止痛药包装——那是给宁栖梧买痛经药时顺带给父亲买的,喉咙突然发紧。
宁远山浑身发抖,浑浊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水:“爸,她才19岁……”
“啪!”
宁守业的巴掌重重落在儿子脸上。宁远山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瞬间溢出鲜血,沾红了磨破领口的衬衫。
“你个窝囊废!”
宁守业的布鞋踩在宁远山脚背,“当年连老婆都看不住,现在连女儿也管不好?”
宁栖梧突然冲上前,草莓发卡掉在父亲脚边。她死死攥住宁守业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老人皮肉:“不准打我爸!”
“反了!反了!”
周桂兰尖叫着抓向宁栖梧头发,却被江秋月一把攥住手腕。少女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防狼喷雾,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老东西,再动一下试试!”
宁渡舟突然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掌擦去父亲嘴角的血。他抬头时,眼底翻涌的愤怒让宁守业都忍不住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