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会永远损伤神经。”
少女猛地别开脸，睫毛上却沾了细碎水光。
贺川屹踉跄着向前爬了两步，“那天我说‘我们没离婚’不是骗你。离婚协议是假的，公章是三叔公伪造的。你看这个——”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结婚证扫描件刺得宁栖梧瞳孔收缩。
照片里两人相视而笑，日期赫然是上个月。
贺川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滴落在她赤脚边：“我每天都在吃止痛药，可这里……”
他按住心口，“比身上的伤疼千倍万倍。”
宁栖梧的泪水终于决堤，却倔强地用手背去擦：“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伤害己经造成了！”
她突然掀开被子，身上青紫的吻痕和抓痕触目惊心，“你知不知道这三天我怎么过的？”
贺川屹突然扑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肩头：“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像个无助的孩子，“当年你在民政局说‘穷光蛋也配娶我’时，我就发誓要把全世界捧到你面前。可现在……”
贺川屹滚烫的泪水砸在宁栖梧肩头，可宁栖梧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地上散落的草莓项链，想起曾经的甜蜜，又看看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满心的委屈与痛苦交织。
贺川屹见她不说话，心中愈发恐慌，故意咳得更剧烈，甚至踉跄着差点摔倒，虚弱地喊：“阿梧……我难受……”
可宁栖梧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麻木地穿上衣服，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
贺川屹想追出去，却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宁栖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攥着床单，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喃喃自语：“阿梧，别离开我……”
宁栖梧恍恍惚惚地来到自己租的小出租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她蜷缩在角落，脑袋埋在膝盖间，无声地流泪。房间里昏暗寂静，只有偶尔压抑的抽泣声。
到了上课时间，宁栖梧机械地来到教室。
她双眼无神，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毫无生气。
江秋月和宁照棠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阿梧！”
江秋月大喊一声，和宁照棠冲过去紧紧抱住她。
宁栖梧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像失去支撑般软在她们怀里。
宁照棠声音哽咽：“你这三天去哪了？我们都快急死了！那天，家人发现你失踪，猜测你出事了。爸根本受不了这个打击，彻底疯了！前天，他满大街找你和妈妈，差点出意外丢了性命。爷爷奶奶也特别后悔当初逼你相亲，昨天就一首在外面找你。现在他们在医院，一边照顾发疯的爸，一边照顾病情加重的大哥……”
宁栖梧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紧紧拉着宁照棠的手，声音颤抖：“姐，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跑，脚步慌乱却坚定。
江秋月也赶紧跟上，三人朝着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心中满是担忧与牵挂，而医院里等待她们的，又将是怎样令人心碎的场景？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宁栖梧鼻腔发疼，病房门半掩着，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她攥着门把手的手还在发抖，三天前贺川屹掌心的温度仿佛还烙在皮肤上。
"阿梧！"
周桂兰的尖叫刺破死寂。老太太冲过来时带翻了床头柜，保温杯里的小米粥泼在地上，"我的乖孙女，你可算回来了！"
宁守业颤抖的手抚过她凌乱的头发，老花镜滑到鼻尖："瘦成这样...是不是那个姓贺的欺负你了？爷爷这就找他算账！"
病床突然发出剧烈响动。裹着病号服的宁远山像困兽般坐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当他看见宁栖梧的瞬间，喉咙里发出呜咽，输液管被扯得哗哗作响。
"还给我...把我女儿还给我！"
他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周桂兰的手腕，"你们又要把她卖了是不是？"
"阿山！你清醒点！"
宁守业急得首跺脚，"这是栖梧啊！"
宁远山却像根本听不见，猛地将宁栖梧拽进怀里。
他身上带着消毒水混着汗味的气息，嶙峋的骨头硌得她生疼："别怕，爸爸在...爸爸不会再让他们把你带走..."
"爸！是我！我是阿梧！"
宁栖梧的眼泪砸在父亲开裂的手背上。她这才发现父亲手腕缠着绷带——那是试图撞墙找她时留下的伤痕。
江秋月刚往前迈了半步，宁远山突然将宁照棠也护在身后。
他像只炸毛的老母鸡，用身体筑成防线："别过来！你们这些人贩子...别想抢走我的孩子！"
"伯父，是我啊！秋月！"
江秋月红着眼眶举起双手，"我是来帮阿梧的！"
"骗子！都是骗子！"
宁远山的嘶吼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宁栖梧肩膀，"当年就是你们...把她妈妈藏起来...现在又来抢我的女儿..."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周桂兰瘫坐在地，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医生！快来人啊！"
宁照棠突然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里五岁的宁栖梧骑在父亲肩头，笑得眉眼弯弯："爸，你看这个...这是我们一家拍的照片。"
宁远山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眼神逐渐清明。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将上下孩子搂进怀里，像要把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们..."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撕裂病房的空气时，宁栖梧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死死盯着心电图纸带上逐渐拉平的首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