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江叙言的消息：【老爷子知道你结婚的事了，正带人去医院。】
贺川屹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西装内袋里那张写错的电话号码条被汗水浸湿，他突然想起宁栖梧认真核对他名字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
“贺先生！”
江秋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转角传来，“宁渡舟的手术......”
贺川屹迅速将手机调至静音，转身时己经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江秋月马尾凌乱，膝盖处的伤口渗出的血在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痕迹，手里还攥着那张泛黄的寻人启事。
“手术还在进行？”
他问，目光扫过江秋月身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江秋月点头，突然注意到他紧绷的神色：“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渗血的袖口，“宁栖梧说你今天救他们时......”
“我妹妹病了。”
贺川屹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我必须回去一趟。”
江秋月的瞳孔骤缩，攥着寻人启事的手微微发抖：“你要在这个时候走？宁渡舟还没脱离危险，宁栖梧......”
“告诉她，我会处理好一切。”
贺川屹转身时，黑色皮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医药费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送来。”
他大步走向电梯，身后传来江秋月的怒吼：“贺川屹！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电梯门缓缓合上，贺川屹摸出手机，调出贺川窈的通话记录。最后那条语音消息还停留在三分钟前，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钢琴声——那是贺家老宅专属的三角钢琴。
他按下播放键，贺川窈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哥，我真的好难受......”
钢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贺川屹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电梯数字跳到负一楼时，他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惊得刚走进电梯的护士下意识后退两步。
手机在掌心震动，这次是贺川窈发来的定位，显示她正在贺家老宅。贺川屹盯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想起江叙言的警告，想起宁栖梧看他时带着信任的眼神。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西装内袋。停车场的冷气扑面而来，他走向那辆黑色迈巴赫，车载系统恭敬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欢迎主人，检测到您今日心率异常......”
贺川屹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时，后视镜里映出他冷冽的眼神。
车载电话自动接通，贺川窈的声音再次传来：“哥，你到哪儿了？我好像更难受了......”
“别怕。”
贺川屹转动方向盘，车轮碾过减速带的震动让他想起宁渡舟倒下时的画面，“哥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他按下副驾的储物箱，里面躺着那本军绿色笔记本，封皮边缘的血迹己经干涸。笔记本下压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是五年前贺家夫人与妹妹失踪案的报道。
车驶出医院地下停车场时，贺川屹最后看了眼后视镜。住院部大楼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握紧方向盘，加速驶向贺家老宅的方向。
三个小时后，贺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在轰鸣声中缓缓打开。贺川屹将迈巴赫甩进车库，领带歪斜地扯开两粒纽扣，袖口绷带早被冷汗浸透。他撞开主楼大门时，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佣人们捧着托盘僵在原地。
"小姐在楼上！"
管家追在身后喊，却被贺川屹三步并作两步的脚步声盖过。
二楼走廊铺着波斯地毯，贺川屹却觉得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贺川窈的房门虚掩着，钢琴声从门缝里漏出来，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他推开门的瞬间，空调冷气裹着淡淡药味扑面而来。
贺川窈蜷在丝绒沙发里，粉色睡裙下摆沾着深色污渍。听见动静，她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晕，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扑进哥哥怀里："哥！"
贺川屹单手稳稳接住妹妹，另一只手己经探上她滚烫的额头。指腹触到皮肤的刹那，他瞳孔微缩——这温度不对劲，烫得太均匀，倒像是敷了热毛巾。
但掌心传来的颤抖如此真实，让他喉结滚动："哪里难受？头疼还是发烧？"
"浑身都疼......"
贺川窈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得发颤，发梢扫过贺川屹结痂的伤口，"刚才吐了三次，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贺川屹抱着她转身走向床边，忽然瞥见梳妆台上倒扣的电子体温计。
他动作顿了顿，将妹妹轻轻放在羽绒被上，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角："有没有叫家庭医生？"
"叫了......"
贺川窈睫毛颤动，伸手攥住他的西装下摆，"可是医生说要等你回来......"
贺川屹解开袖口纽扣，露出渗血的绷带，指尖却温柔地拂过妹妹鬓角："张嘴，让哥看看喉咙。"
贺川窈顺从地张开嘴，贺川屹借着落地灯的光，看见她舌根处沾着可疑的红色粉末。
记忆突然闪回电话里那突兀的钢琴声——妹妹最讨厌古典乐，除非......他喉间泛起苦涩，却仍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怕，有哥在。"
贺川窈蜷缩在羽绒被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巴巴地望着贺川屹：“哥，我冷。”
她说话时故意微微发颤，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
贺川屹一眼就看穿了妹妹的小把戏，却不动声色。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贺川窈的头，指尖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不怕，有哥在。”
随后，贺川屹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将贺川窈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贺川窈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小声嘟囔着：“还是好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