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业第37天我被迫在家直播自家橘猫
我把信用卡账单拍在掉漆的床头柜上时，手机又震了。
第17条催债短信，还是那个机械女声：「苏妄言先生，您尾号8765的信用卡己逾期37天，当前欠款共计23842.6元——」
我对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
空调滴水声在出租屋里格外清晰，墙角那盆绿萝蔫得像我现在的人生。
失业前我是测评博主，上回测某网红奶茶喝出急性肠胃炎，被品牌方买水军骂「专业黑红」，现在全平台账号都挂着「避雷苏妄言」的词条。
手机突然响了，显示是「林小满」。
我盯着备注里的「XX首播平台运营」，手指在接听键上悬了三秒——毕竟上回她联系我还是让我删测评视频，说「影响平台商业合作」。
「苏先生！」接通瞬间，小姑娘的声音带着点结巴，「我们平台新推了‘一人一宠’扶持计划……就是带宠物首播那种！您之前测评风格特别有梗，现在只要签约，首月保底3000！」
我捏着账单的手顿了顿：「我家就一只橘猫，又不会翻跟头又不会叼拖鞋——」
「阿橘不是会开冰箱吗？」林小满突然说，「您上次发微博，它扒着冰箱门偷喝养乐多的视频，我存着当电子榨菜呢！」
我：「……」
这姑娘怕不是把我微博考古到2018年。
但3000块够还半个月利息了，我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是人又不是兽医，万一首播翻车——」
「不会不会！」她语速快了些，「设备我们可以提供补贴，您看今天能试播吗？就日常互动那种，观众就爱这种真实感！」
我盯着墙上褪色的「测评之王」奖状，喉结动了动：「行吧。但先说好，要是猫把摄像头挠坏了，你们得赔。」
挂了电话我立刻翻出积灰的纸箱。
以前测评用的麦克风还裹着气泡纸，手机支架倒是没坏，可摄像头——我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屏幕上全是雪花点。
「这破玩意儿怕不是08年奥运会同款。」我给林小满发消息，五分钟后她回了个定位：「我在楼下便利店，带了备用设备！」
十分钟后，我在便利店门口见到了林小满。
这姑娘和我上次见时一样，扎着低马尾，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永远扣不紧，此刻正抱着个裹满胶带的纸箱子，见我就鞠躬：「对、对不起，仓库只剩这个二手平板和旧三脚架了……」
我接过平板，屏幕边角裂了道缝，开机时还发出「滋啦」声。
但看在3000块的份上，我拍了拍她肩膀：「挺好，这设备往那一摆，观众得刷‘主播穷得连猫罐头都买不起’——哎哎别鞠躬，你再鞠我该给你回礼了。」
她耳朵通红地跑了，我抱着设备回出租屋。
阿橘正趴在飘窗上舔肚子，圆滚滚的身子把阳光都分成了几瓣。
我把平板架在三脚架上，冲它晃了晃手机：「听见没？今晚你就是顶梁柱，表现好给你开罐牛肉的——别睡了！」
阿橘翻了个身，尾巴尖冲我甩了甩。
首播定在晚上八点。
我对着平板调整角度，阿橘蹲在键盘上，爪子正扒拉我没关的催债短信页面。
我刚说「大家好，我是苏妄言，今天带大家看看我家阿橘的日常——」，它突然「啪」地拍在触控板上，屏幕瞬间切到了《如何让橘猫减肥》的网页。
弹幕刷得飞快：「猫：这主播该减肥了」「哈哈哈哈橘猫在帮主人找生路」。
我刚要解释，阿橘「咚」地跳上我刚倒满水的马克杯，水盆倾斜的瞬间我瞳孔地震——
「我屮艸芔茻！」我扑过去接水，平板「哐当」摔在地上。
再抬头时，弹幕己经在刷「主播和猫在玩真人版猫和老鼠」「建议改名叫《我家猫成精之前》」。
我捡起平板，屏幕裂得更彻底了，但还能亮。
阿橘叼着我的无线鼠标蹲在书架顶层，尾巴尖晃啊晃。
我咬着后槽牙笑：「各位观众，这是我们家阿橘的‘隐藏互动环节’，现在请大家猜——」
「你才AI你全家都AI！」
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
我缓缓转头，阿橘正蹲在书架最上层，前爪搭着一本《山海经》残本，圆眼睛里写满嫌弃。
平板里的弹幕突然卡了两秒，然后「轰」地炸开：「我耳朵坏了？」「猫说话了？？」「主播你录的吧？？」
我盯着阿橘，它舔了舔爪子，又补了句：「废物能不能别吵我睡觉？」
这次我听清了，是带着点沙哑的公猫声线，尾音还带着点橘猫特有的黏糊。
我手一抖，平板差点又摔了。
弹幕己经开始刷「录屏警告」「冲热搜」「求猫语翻译」，我盯着镜头里阿橘懒洋洋舔爪的样子，喉咙发紧：「那什么……可能是我手机录音功能……」
「你手机在充电。」阿橘歪头，「别装了，我闻得到你身上的紧张味。」
首播间突然黑屏了。
我手忙脚乱去按重启键，屏幕亮起来时，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刚那声是真的！」「主播你家猫是套皮人吧？」「求原视频！」
我盯着阿橘，它己经跳回飘窗，把自己团成个毛球。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我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那本旧书——《山海精怪图鉴》，当时她说「等你遇到难处，它自会显灵」。
手机在这时震动，我点开林小满的消息：「您首播间刚才上热搜了！标题是‘橘猫开口骂人’！」后面跟着个发抖的表情包。
我又看向阿橘，它闭着眼睛，可耳朵尖在动。
我摸出平板，找到刚才的录播回放，按下播放键——
「废物能不能别吵我睡觉？」
录音里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我盯着阿橘圆滚滚的背，喉结动了动。
窗外不知谁家的猫在叫春，阿橘突然睁眼，冲我甩了甩尾巴：「别看了，困。」
我关掉回放，屏幕映出我发懵的脸。
月光把阿橘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不知怎么回事，竟像是多了道若有若无的轮廓——像人，又不全像。
手机又震了，是催债短信。
我深吸一口气，把平板转向阿橘，它正用爪子拍自己的影子玩。
弹幕又开始刷：「主播你倒是说句话啊！」「猫又在干嘛？」
我清了清嗓子：「各位观众，那个……刚才可能是我幻听。不过既然大家这么热情，咱们来玩个小游戏——阿橘，给大家表演个开冰箱？」
阿橘抬头看我，眼睛在屏幕里亮得像两颗琥珀。
它跳下来，慢悠悠走向冰箱，爪子搭在把手，「咔嗒」一声。
冰箱门开的瞬间，弹幕炸成一片。
我盯着阿橘的背影，突然发现它刚才站过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金光，像撒了把碎星星。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个不停，我没管。
阿橘叼出罐养乐多，扭头冲我甩尾巴。
我对着镜头笑：「各位，看来我们阿橘……有点东西。」
回放还在循环播放那两句话，我盯着屏幕里阿橘的眼睛，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这世上的精怪啊，藏得比人还深。」
窗外的风掀起《山海经》的书页，某一页上，「橘灵」两个字泛着淡金色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