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平板里的回放，手指把暂停键按得咔咔响。
阿橘那声“废物能不能别吵我睡觉”在房间里循环播放，像根针在耳膜上跳舞。
“阿橘。”我清了清嗓子，喉咙干得像被晒蔫的绿萝。
飘窗上那团橘色毛球动了动，耳朵尖抖了抖，没睁眼。
我往前凑了凑，平板屏幕几乎贴到它鼻子上：“你……能听懂我说话？”
毛球突然翻了个身，圆滚滚的肚皮朝上，琥珀色眼睛半睁半闭：“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老踹你键盘？”
“啪嗒——”我手里的马克杯砸在茶几上，溅出半杯冷掉的速溶咖啡。
阿橘嫌弃地跳开两步，肉垫在水渍上踩出梅花印：“笨手笨脚，上个月刚摔了我三个猫碗。”
我盯着它粉粉的小鼻子，喉结动了动：“你、你会说话？”
“不然呢？”阿橘甩了甩尾巴，跳上餐桌，爪子扒拉我没吃完的凉包子，“要不是看你失业后天天对着空气讲测评，怪可怜的，早该在你首播说‘这杯奶茶甜过初恋’的时候开口骂你蠢货——结果呢？”它抬头，圆眼睛里写满嫌弃，“喝到洗胃那天，我蹲在床头数吊瓶，你还在念叨‘测评要真实’。”
我感觉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三个月前测评网红奶茶喝进医院的事，当时阿橘确实蹲在床头柜上，我还以为它是来看热闹的——合着人家是来监督蠢主人的？
“奶奶那本《山海精怪图鉴》……”我突然想起月光下泛光的书页，“和你有关系？”
阿橘叼起包子皮，慢条斯理舔掉上面的芝麻：“那破书是你太奶奶传给你奶奶的，说是镇宅用。我开灵那天它自己翻到橘灵那页，金光闪得我眼睛疼。”它甩了甩耳朵，“要不是看在你喂了我三年猫条的份上，早把那书当猫抓板了。”
我伸手去摸茶几底下的旧书，指尖刚碰到书脊，突然一阵头晕。
等再睁眼，眼前浮着半透明的书页虚影，墨迹斑驳的“精怪图鉴系统”六个字在眼前晃悠，旁边飘着行小字：“检测到第一只开灵期精怪：阿橘（猫妖·未觉醒）”。
“我去！”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手忙脚乱去抓，虚影却像肥皂泡似的散了又聚，“这是系统？奶奶说的‘显灵’就是这个？”
阿橘蹲在窗台舔爪子，尾巴尖不耐烦地晃：“你情绪激动成这样，系统能不激活吗？上次你为了省房租和中介吵架，灵气值都冒火星子了。”
我盯着突然出现在视野角落的半透明面板：等级【开灵期】，技能栏里“基础翻译沟通”“情绪感知”“局部动作控制”三个图标闪着微光，下方“灵气值”进度条空荡荡的，写着“来源未知”。
“翻译沟通是不是能听懂所有精怪说话？”我眼睛发亮，“情绪感知呢？”
阿橘打了个哈欠：“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我手忙脚乱点下“情绪感知”，眼前突然炸开一片橘色光斑。
无数念头像弹幕似的往脑子里钻：“鱼干在第三个抽屉最里面”“阳台那盆绿萝叶子能啃吗”“苏妄言昨天偷喝我羊奶”……“停！停！”我抱头蹲下，额头沁出冷汗，“你脑子里怎么全是吃的？”
阿橘翘着尾巴晃到我脚边，用脑袋顶我手背：“不然呢？猫妖也是猫。”它的念头突然软下来，“……你上次说发工资就买三文鱼罐头，没骗我吧？”
我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突然听见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拿出来一看，林小满的微信弹了二十多条：“苏哥你快开播！刚才的录屏被搬运到短视频平台了！” “现在有十万用户蹲你首播间！” “周方策家的粉在刷‘套皮人实锤’！”
我深吸一口气，把阿橘抱到首播架前。
摄像头刚打开，弹幕就像炸了窝的蜜蜂：“主播快让猫说话！”“套皮人滚出宠物区！”“周哥说这是剧本，你们信吗？”
我刚要说话，屏幕突然黑了。
再点开，首播间链接跳转到“页面出错”；切流量，显示“网络异常”；连Wi-Fi，路由器“滴”地一声关机了。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林小满的语音通话：“苏哥你后台崩了！有流量机器人在刷404攻击，每分钟五万条恶意弹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查了IP段，和周方策公会上个月攻击‘萌宠小剧场’的手法一模一样……”
“周方策？”我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那个总在采访里说“宠物需要规矩”的顶流主播，上个月刚抢了我的“最佳宠物主播”入围资格，当时他的布偶猫“糖糖”在首播里表演算术，结果被扒出爪子藏着小抄。
“苏妄言！”阿橘突然用肉垫拍我手背，“你灵气值在涨。”
我低头看系统面板，“灵气值”进度条果然缓缓往上爬，从0%涨到了5%。
弹幕还在刷“垃圾主播”“退钱”，我突然笑了：“行啊，玩阴的是吧？”
我抄起手机拨平台客服，开了免提：“您好，我是主播苏妄言，我的首播间被恶意攻击——”
“亲~请您检查网络设置——”
“检查你大爷！”我拍着桌子，“上个月周方策的首播间被刷差评，你们两小时就封了十个账号！现在我被流量机器人攻击，你们说检查网络？”
阿橘蹲在旁边，尾巴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像是给我打拍子。
这段骂街录音当晚就被剪成鬼畜视频，配文《主播怒怼客服名场面：检查你大爷》，登上热搜第三。
我刷着评论，手突然顿住——热评第一是张截图，画面里阿橘歪着头，字幕是：“有没有人觉得，那猫真的在说‘傻逼客服’？”
凌晨三点，我抱着阿橘坐在飘窗上。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灵气值涨到了15%。
楼下便利店的灯牌在玻璃上投下暖黄的光，阿橘的影子里又浮现出那道若有若无的人形轮廓。
“周方策有系统吗？”我轻声问。
阿橘舔了舔我的手腕：“他那本是黑的。”它顿了顿，“上次在宠物医院碰到，他的布偶猫冲我翻白眼，说‘人类就该管着宠物’。”
我望着手机里周方策最新动态：“关于某主播炒作‘猫说话’事件，宠物需保持纯粹，过度拟人化是对生命的不尊重。”配图是他抱着糖糖的温馨照，糖糖脖子上挂着“乖宠物勋章”。
“纯粹？”我嗤笑一声，手指划过系统面板上的“精怪图鉴”，阿橘的资料页突然亮了起来，“他要的是被掌控的纯粹，而我……”我低头看向怀里的橘猫，它正用肉垫拍我的下巴讨摸，“要的是能和它说‘今晚吃三文鱼’的纯粹。”
窗外起风了，《山海精怪图鉴》的书页哗啦翻响。
我摸着阿橘软乎乎的耳朵，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未觉醒”——也许该带它去趟奶奶的老房子，听说那里的老槐树底下，埋着能唤醒精怪记忆的东西。
手机在这时震动，林小满发来了新消息：“周方策明天要办‘宠物智商挑战赛’，邀请你参加。”
我盯着消息框，嘴角慢慢来。
阿橘歪头看我，我揉了揉它的脑袋：“明天咱们去会会这位周主播——”我指了指系统面板上的“局部动作控制”，“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宠物智商’。”
夜色里，阿橘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
我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灵气值+5%，来源：人宠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