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首播间的地上捡碎玻璃碴时,后脖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阿橘,”我捏着扫帚抬起头,“你说今儿这场首播能顺利吗?”
那团橘猫正趴在镜头边舔爪子,听到这话后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补光灯的亮光:“你紧张个啥?”它甩了甩沾着墨香的尾巴尖,“我昨晚把《九成宫醴泉铭》里的福字临摹了八遍,爪子都酸了。”
我乐了,把扫帚靠在墙角:“合着您老人家还知道酸啊?昨天偷吃我半盒虾饺的时候咋没喊累呢?”
阿橘“喵”了一声,翻了个身,肚皮上的橘毛在镜头前炸开:“那是补充蛋白质!写福字得用力气——”它突然竖起耳朵,我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林小满的消息:“准备开播!己经上热搜第三了,周方策的人刚买了#宠物智商天花板是骗局#这个词条。”
我手指在屏幕上敲出“收到”,转身把阿橘抱到红木小桌上。
砚台里新磨的墨汁泛着乌黑的光,旁边摆着我特意淘来的小狼毫——笔杆上雕着竹节,比阿橘的爪子粗不了多少。
“记住啊,”我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先蘸墨,再悬腕,最后——”
“知道知道,”阿橘用肉垫拍了拍我的手背,“你都说八百遍了。”
弹幕己经刷成一片“橘总又被催作业了”,我刚要开口,突然瞥见右下角滚动的弹幕里跳出一条新的:“主播造假!”
我眼皮一跳。
紧接着第二条冒了出来:“猫背诗靠剪辑吧?”ID是“李白喵”,和前晚那个刷“此字有唐韵”的账号一模一样。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启动读空气。”
太阳穴微微发烫,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数据条。
弹幕里“李白喵”的账号旁,负面情绪值像冲天炮似的往上飙——嫉妒值92,恶意值87,比普通黑子高出三倍不止。
我捏着镇纸的手紧了紧。
阿橘在桌角用爪子拨弄笔帽,突然抬头冲我眨了眨眼——它耳朵尖动了动,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
“各位,”我扯了扯嘴角,故意提高声调,“咱先不写福字了,聊点有意思的。”我抄起旁边的玻璃杯,“就说这位‘李白喵’啊,您是真聋还是假聋?”
玻璃杯“啪”地磕在桌上,溅出几点凉水。
弹幕瞬间炸锅,“主播急了?”“橘猫快劝劝”,我指着镜头:“阿橘前几天首播说‘春风得意马蹄疾’,您非说是剪辑;昨天背《将进酒》,您说对口型——”我弯腰凑近镜头,“那您倒是说说,猫说话这事儿,要怎么剪辑?”
阿橘适时地用爪子拍了拍我的手腕。
我眼睛一亮:“对了,阿橘刚才说——”我学着它的语调拖长声音,“你们都是键盘侠。”
“喵——”阿橘歪着脑袋应了一声,尾尖扫过砚台,溅起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正好晕成一个圆乎乎的猫爪印。
弹幕突然安静了半秒,紧接着刷爆了“猫嘴毒舌实锤!”“橘总骂得好!”“求猫测谎系列第二季”。
我瞥见“李白喵”的负面值暴跌到30,心里暗笑——系统说过,精怪的情绪感染能对冲恶意,阿橘这一声喵,比我骂十句都管用。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林小满的语音通话。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查到什么了?”
“IP地址全在‘宠界观察’公会的服务器段,”她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我让技术封了二十个账号,结果人家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我余光看见阿橘正用舌头舔爪子上的墨,墨汁在它毛上晕成了小云团。
“行,”我扯了张纸巾给它擦嘴,“让他们蹦跶,蹦跶得越高——”
“摔得越惨。”阿橘舔完爪子,把下巴搁在我手背上补了一刀。
首播结束时,后台数据让我看得头晕目眩。
涨粉五万,打赏破十万,#猫精骂键盘侠#的词条己经冲上热搜第二。
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关掉首播,手机突然亮了——是“李白喵”的私信。
“苏主播,”消息框里是一个翻肚皮的猫emoji,“我刚才说话冲了,其实我觉得阿橘特别聪明,能不能采访一下?”
我盯着屏幕冷笑。
这个号注册时间是三小时前,头像 是一张模糊的猫影,简介里写着“爱猫人士”——可IP地址显示在“宠界观察”总部大楼。
“你去问问周方策,”我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他要不要亲自来?”
发送键刚按下,对话框弹出“对方己注销账号”的提示。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阿橘跳上我的膝盖,尾巴卷成一团毛球:“他怕了?”
“怕倒不至于,”我摸了摸它的耳朵尖,“就是没想到咱们敢正面硬刚。”
夜里十点,系统界面突然发出暖光。
我凑近一看,灵气值从37涨到了42,来源备注是“观众情绪共鸣”。
阿橘在旁边睡得西仰八叉,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爪垫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墨。
我突然笑出声来。
周方策那套“制造矛盾”的系统,怕是没教过他——
当一只会骂键盘侠、会写福字、还会偷偷用尾巴给主人盖毯子的橘猫精,把观众的心都暖成糖稀的时候,所谓的打压,不过是给烟花再添把火罢了。
我关了灯,月光透过纱窗洒在阿橘身上。
它翻了个身,爪子搭在我的手腕上,像一块暖乎乎的小毛团。
“明天,”我对着天花板轻声说,“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
“全网最硬核互动挑战。”
黑暗中,阿橘的尾巴尖动了动,发出含混的“喵”声,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