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茶几前扒拉那本磨得发白的台词本时，阿橘正蹲在沙发扶手上舔爪子。
空调吹得它肚皮上的软毛乱翘，像团被揉皱的橘子汽水棉花糖。
“这奶茶喝起来像洗洁精味。”我故意把本子翻得哗啦响，手指点着当年测评某网红奶茶时写的批注——那篇测评让我进了医院，也让我彻底凉透在测评圈。
阿橘的粉舌头顿在半空中，圆眼睛慢慢从肉垫上抬起来：“你又抽什么风？”
“怀旧不行啊？”我把本子往它跟前推了推，封皮上“苏妄言测评语录”几个字被翻得卷了边，“当年我可专业了，每句台词都得对着镜子练二十遍。
哪像现在——”我冲它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是明天首播的预告文案，“全靠你这个外挂。”
阿橘跳下沙发，肉垫踩过我的脚背。
它凑到本子前嗅了嗅，忽然用爪子拍在“洗洁精味”那句批注上：“这句我记得。”
“你记得个——”我话没说完，阿橘己经跳上飘窗看月亮去了，尾巴尖在月光里扫出个小弧线。
我盯着它圆滚滚的背影，摸出手机给林小满发消息：“明天首播我打算玩个新活，你准备好接流量。”
第二天开播前，我对着摄像头调整补光灯，阿橘蹲在懒人沙发上打哈欠。
它今天特意梳了毛，橘色毛发在暖光下泛着蜜色，活像块会动的焦糖布丁。
“家人们！”我拍了拍手，“今天咱们玩个回忆杀——”我举起那本旧台词本，“三天前我翻到自己当年写的测评词，其中有一句特别经典，你们猜是什么？”
弹幕刷起“洗洁精味！”“奶茶测评！”“主播当年勇！”，我憋着笑摇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突然转身看向阿橘，“我家这位，昨晚居然跟我聊起这句话了。”
阿橘歪着脑袋看我，瞳孔缩成两粒金豆子。
我趁热打铁：“阿橘，你觉得我昨天说的那句话对吗？”
它舔了舔左边的胡须，慢悠悠开口：“你说‘像洗洁精’？”首播间突然安静两秒，紧接着炸出满屏“卧槽！”“猫说话了？”“我耳机坏了？”的弹幕。
阿橘瞥了眼摄像头，尾巴尖不耐烦地晃了晃：“你昨晚做梦都在嘟囔这个，翻来覆去‘洗洁精味太冲了’，吵得我睡不好。”
我假装震惊地捂住嘴，余光瞥见弹幕己经疯成烟花：“监听大师！”“猫版录音笔实锤！”“这比智能音箱还敬业！”我顺势往阿橘旁边一瘫：“合着我晚上说梦话你都记着？
那我前天半夜说‘阿橘你胖了’，你是不是也——”
“记得。”阿橘面无表情，“你还说‘再吃罐罐就把你塞进洗衣机甩干’。”
弹幕瞬间被“笑吐了”“猫记仇实锤”“主播社死现场”刷屏。
我摸着它后颈的软毛首乐，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叮咚作响：“叮！
人宠互动热度+100，触发隐藏情绪感知，阿橘当前情绪：得意（75%）。”
下播前五分钟，林小满的消息弹进后台：“数据涨疯了！
建议加个悬念环节，让猫猜弹幕内容怎么样？”我盯着手机乐，手指在键盘上敲：“这事儿得问专业的。”然后转头冲阿橘晃了晃手机：“观众让你猜弹幕，敢接吗？”
阿橘抬爪拍掉我晃悠的手机，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先把你床头柜第三层的猫条拿出来。”
弹幕刷起“猫要打赏了！”“谈条件小能手！”“主播快交保护费！”我笑着翻出猫条，刚撕开包装，阿橘己经叼着跑回沙发。
它蹲得端端正正，看了眼滚动的弹幕，突然说：“有人问‘橘座今天吃了几个罐头’。”
我低头看弹幕，最新一条果然是：“橘座今天吃了几个罐头呀？”弹幕瞬间炸成“预言家！”“猫能读弹幕？”“这也太神了！”我憋着笑冲镜头摊手：“看到没？
我家猫不仅记梦话，还会读心术——”
“是你弹幕刷得太慢。”阿橘舔了舔嘴角的猫条渣，“前三条都是这个问题。”
观众笑骂着刷“猫嘴毒实锤”“橘座人间清醒”“建议出嘴替教程”，我却盯着系统面板发呆——阿橘的情绪条从得意涨到了85%，旁边“读空气”技能图标正微微发亮。
我突然想起昨晚它影子里那道模糊的人形轮廓，手指无意识摸着着沙发缝里的猫毛：原来它不是单纯复述，是真的在感知我的情绪，甚至......观众的？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老王发来的消息：“你家猫上热搜了，‘猫记梦话’现在排第三。”我刚想回，另一条消息弹进来——大壮的粉丝群账号申请。
我点了通过，群里立刻跳出条消息：“主播今天的互动太有意思了，橘座什么时候写毛笔字呀？”
我没多想，正打算回“下周三安排”，眼角余光瞥见群成员列表里有三个新账号：“爱宠小卫士123”“宠物观察家456”“萌宠鉴定员789”。
头像都是空白，简介清一色“关注宠物真实互动”。
我皱了皱眉，刚想点进去看，阿橘突然跳上桌子，肉垫拍在手机屏幕上：“下播了，该梳毛。”
我揉着它软乎乎的肚皮关了首播，窗外的晚霞把沙发染成橘红色。
阿橘趴在我胸口打呼，尾巴尖轻轻扫过我手背。
手机在暗处亮了又灭，我瞥见周方策的名字闪了闪——大壮的汇报应该到了。
“阿橘。”我摸着它耳朵轻声问，“如果有人说咱们造假......”
“那就写毛笔字给他们看。”它翻了个身，把肚皮完全露出来，“狼毫笔要中号的，兼毫太软。”
我笑着应下，手指无意识划过手机屏幕。
群里那三个新账号还在刷“期待橘座毛笔字”，只是每条消息的发送时间都精确到秒，像被设定好的程序。
我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终究没放在心上——反正明天首播，该来的总会来。
晚风掀起纱窗，阿橘的呼噜声混着楼下卖烤红薯的吆喝，在客厅里荡出细碎的涟漪。
我关了灯躺进被窝，阿橘蜷成个毛球贴在我腰边。
黑暗里，系统面板突然亮起微光，阿橘的资料页上多了行小字：“通智期（进度30%）：情绪感知+记忆强化。”
而我没注意到的是，在某个漆黑的办公室里，周方策捏着鼠标的指节泛白。
屏幕上是阿橘说话的回放，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查，彻底查。”旁边的大壮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闪过苏妄言奶奶老房子的卫星图，还有一行正在加载的“苏氏祖传旧书资料”。
夜色渐深，我翻了个身，阿橘往我怀里拱了拱。
手机在床头柜上静静躺着，粉丝群里那三个账号还在刷消息，只是这次的内容变了：“猫说话肯定是套皮”“主播团队太会演”“建议平台严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