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晚上好好伺候你”在脑海里回响，带着一种荒谬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暖意，奇异地冲淡了裤腿的黏腻和陈炜带来的不适感。
朱星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行吧，至少……今晚有的折腾了。他胡乱又擦了两下裤子，端着只剩下米饭和半份青菜的餐盘，也朝着用餐区走去，尽量避开沈曼所在的方向。
裤腿湿冷地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但心里那点被沈曼笨拙又隐秘的“补偿”点燃的小火苗，却顽强地烧着……
下午，回到22楼策划部的工位。空调冷气开得很足，湿漉漉的裤腿被冷风一吹，那股黏腻感更清晰了，冰得他小腿肚有点抽筋。他烦躁地挪了挪腿，试图让布料离皮肤远点，效果甚微。
键盘敲击声、电话交谈声、打印机嗡嗡作响，构成了策划部下午的背景音。
朱星瑜强迫自己盯着屏幕上的方案，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试图驱散裤腿的湿冷和食堂里残留的不适感。
“朱星瑜！” 一个略显甜腻的女声在他斜后方响起，带着点刻意拔高的尾音。
朱星瑜手指一顿，敲击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循声回头。
是李莉。她正探着身子看他，一手撑着朱星瑜的隔板边缘，身体微微前倾。
李莉属于那种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女人，波浪卷的长发精心打理过，妆容明艳，尤其是一双眼睛，眼线勾勒得又长又媚，看人时总带着点若有似无的钩子。
今天她穿了件紧身的米白色针织衫，领口开得恰到好处。她手里没拿文件，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朱星瑜这张脸，确实是容易惹麻烦的。星眉剑目，鼻梁挺首，下颌线条干净利落。皮肤是让不少女同事私下羡慕的冷白皮，配上打理得清爽利落的三七分短发，即使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坐在一堆格子间里，也像蒙尘的明珠，自带一种清冷的吸引力。
此刻他微微蹙眉，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和裤腿湿冷的烦躁，那份疏离感反而更重了。
“怎么了，李莉姐？”朱星瑜的声音保持着平静，尽量忽略她过于靠近的身体和那阵有些浓郁的香水味。这味道和陈炜的不同，是花果甜香，但同样带着侵略性。
“没什么大事儿，”李莉红唇弯起，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是看你中午在食堂……挺狼狈的呀？裤子没事吧？”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朱星瑜深色一片的裤腿。
“没事，不小心洒了点汤。”朱星瑜言简意赅，只想尽快结束对话。
“哦~”李莉拖长了调子，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几乎要越过隔板，“我看你一个人怪没意思的。正好，晚上我想去试试新开的那家日料店，就在公司后面那条街，听说性价比不错。一个人去多尴尬，陪我一起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不容拒绝的意味，仿佛笃定朱星瑜不会拒绝。
周围的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旁边工位的几个同事虽然没明目张胆地看过来，但敲键盘的声音明显慢了下来，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朱星瑜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后仰，拉开了和李莉之间过于近的距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歉意：“李莉姐，真不好意思。晚上……有约了。家里有点事，必须得回去。”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真诚（至少听起来是），“而且你看我这裤子……也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湿乎乎的，实在不好意思出门。”
李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精心描绘的眉眼间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层薄薄的愠怒覆盖。她没想到会被拒绝，尤其是当着其他同事的面。
她站首了身体，刚才那股亲昵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尖刻：“哦？有约了？家里有事？”她上下打量了朱星瑜一眼，目光在他湿漉漉的裤腿上停留片刻，像是确认他是不是在找借口，“行吧，那算了。下次再说。”她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动作幅度比平时大了不少，带起一阵风。
朱星瑜暗暗松了口气，感觉比应付食堂的混乱还累。他转回头，重新面对电脑屏幕，但心思一时难以集中。
李莉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这种麻烦他只想躲得越远越好。裤腿的湿冷感再次顽固地提醒着他中午的“意外”。
下午剩下的时间在一种黏糊糊的湿冷感和键盘的敲击声中缓慢爬行。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策划案，但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股甜腻的香水味和陈炜在食堂过分靠近沈曼的画面，像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心神不宁。
就在三点半的时候，策划部主管张杰的大嗓门在工位区响起：“朱星瑜！这份给宣传部陈主管的加急方案确认稿，你跑一趟17楼，亲手交给他！他们那边等着要反馈！”
一份厚厚的文件夹被拍在朱星瑜桌上。
朱星瑜一愣。17楼？宣传部？
“好的，张哥。”他压下心头瞬间涌起的复杂情绪，拿起文件夹，起身走向电梯间。
电梯下行到17楼。门开，踏入宣传部的办公区。这里的布局和22楼大同小异，蓝色的隔断，忙碌的身影，空气里似乎也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花香调？
朱星瑜皱了皱眉，分辨不清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存在。他环顾西周，寻找陈炜办公室的位置。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沈曼。
她正从自己靠窗的工位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她穿了件浅蓝色的真丝衬衫，衬得皮肤愈发白皙，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低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显得干练又带着几分清冷。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严肃，目不斜视地朝着办公区尽头走去——那里有一扇磨砂玻璃门，上面挂着“主管办公室”的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