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尸语者

雨点砸在殡仪馆的锌铁屋顶上，像千万只冰冷的手指在敲打棺盖。林久把乳胶手套拉到腕骨，金属器械在无影灯下泛着寒光。停尸台上躺着个年轻男人 —— 西区化工厂的夜班保安，凌晨被发现时蜷缩在盐酸罐旁，皮肤被蚀得斑驳如蛇蜕。

“死者张伟，25 岁，体表腐蚀伤集中于西肢……” 王法医的录音笔沙沙响着，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打断。

林久手里的刮骨刀顿在半空。

“冷…… 罐子里的东西…… 在哭……”

那声音黏在耳膜上，带着化工厂氨水的刺鼻味。林久猛地攥紧器械盘，不锈钢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又是幻听？他下意识瞥向监控 —— 红灯亮着，安保科的人正透过镜头盯着他，像观察实验室里发病的小白鼠。

“小林？” 王法医皱眉，“低血糖又犯了？”

林久摇头，镊子尖却止不住地颤。三个月前他第一次 “听” 见尸语时，也以为是自己连续加班产生了幻觉。首到替溺亡的女孩缝合伤口时，耳边突然炸开哭嚎：“桥墩下有红绳！他们把我拴在……” 三天后，警方真从跨江大桥墩里捞出了捆着红绳的骸骨。

“铁柜…… 第三格……” 尸体的嘴唇纹丝不动，喉骨却发出咯咯轻响。

王法医己转身去拿防腐剂。林久鬼使神差地拉开墙角的档案柜 —— 第三格塞着本泛黄的《危化品登记簿》。翻到最新页时，他呼吸骤停：张伟的签名旁按着枚靛蓝色指印，墨迹晕染处浮出蛛网般的金线，在冷光灯下诡异地蠕动！

“不可能……” 他指尖刚触到纸页，整本册子突然窜起青焰！

火焰是冰凉的。

靛蓝火舌舔过登记簿，纸灰如活蛾般扑向尸体心口。林久抄起防腐剂泼过去，液体却在触及火焰时凝成冰晶，叮叮当当滚落满地。冰晶里封着极细的金丝，正随尸体的腐液钻入皮下 ——

“躲开！” 王法医的惊吼被金属扭曲声淹没。

停尸台轰然塌陷！张伟的腐尸像提线木偶般弓起身子，胸腔裂口处伸出数十条金线，毒蛇般缠住林久的左臂。剧痛扎进颅骨的瞬间，他看见金线尽头连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正插在尸体溃烂的胃囊里。

“钥匙给穿黑旗袍的女人……” 尸语变成尖啸，“她在等雷劈开坟场 ——”

砰！解剖室大门被撞开。

“患者林久，立刻终止接触！” 穿白大褂的壮汉一针扎进他后颈。麻醉剂混着铁锈味冲上舌尖时，林久最后瞥见钥匙上的篆体刻痕 ——“癸未”。

那是青藤精神病院的资产编号。

救护车顶灯把雨幕染成猩红。林久在担架上睁开眼，发现铐住自己手脚的不是警具，而是刻满符咒的青铜链。

“幻听症状恶化，伴随触觉型妄想。” 副驾的女人翻着病历，钢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像在剥人皮，“殡仪馆同事证实他常对尸体自言自语，上周还坚称火化炉里有婴儿哭……”

林久盯着车窗外飞掠的霓虹。急诊科护士、小吃摊老板娘、醉酒踢罐子的流浪汉…… 无数张脸在路灯下明灭。当救护车掠过跨江大桥时，他瞳孔猛然收缩 —— 桥墩阴影里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发髻插着支滴血的银簪。

就是她！ 尸语里的黑旗袍！

女人突然抬头，嘴角咧到耳根。林久挣扎着想喊，喉间却涌上麻醉剂的酸苦。后视镜里，女人的身影在雨雾中坍缩成纸人，被风卷进滔滔江水。

“病人有攻击倾向！” 壮汉死死按住他肩膀。林久这才看清对方胸牌 —— 青藤病院?安保科 雷罡。这人虎口结着层青黑色硬茧，指关节比常人大出一圈，压在他肩井穴的手势像在捏符印。

车驶入城郊盘山道时，雷罡突然掐灭对讲机：“张伟尸体呢？”

“按规矩送检了。” 女医生合上病历，封皮印着苏清，副主任医师。

“规矩？” 雷罡冷笑，“化工厂那间仓库的盐酸罐底下，挖出七口贴满符纸的空棺材！”

轮胎擦着悬崖急转！林久被甩向车壁的刹那，分明看见苏清的白大褂内襟别着枚铜钱 —— 不是装饰品，是真正的五帝钱，血沁裹着铜绿。

青藤病院的主楼矗立在雷暴中，像座长满铁栅栏的墓碑。林久被架进地下室时，霉味混着香烛气呛得他咳嗽。

“欢迎来到雨夜收容科。” 穿褪色病号服的老头蹲在走廊尽头，正用粉笔在地上画扭曲的八卦图，“寅时三刻尸坐棺，小子命硬啊！”

雷罡一把推开他：“陈疯子，滚回病房！”

老头嬉笑着蹦开，露出腰间挂的破旧傩戏面具。面具獠牙上沾着星点靛蓝污渍 —— 和焚化张伟登记簿的火焰同色。

禁闭室的铁门合拢前，苏清突然塞给林久一管药膏：“涂在手腕被金线勒过的地方。” 她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林久浑身一僵 —— 这女人根本没有指纹！

黑暗吞没视野后，尸语却愈发清晰：

“癸未钥匙开地宫…… 雷劈坟场是生门……”

他摸索着拧开药膏，异香窜入鼻腔的瞬间，腕间灼伤处浮起金光！剧痛中无数画面炸开：穿旗袍的女人跪在青铜门前，门缝滴出沥青般的黑液；雷罡在暴雨里挥动刻满咒文的铁棍，劈碎一具扑向他的腐尸；苏清的五帝钱嵌进停尸台，地面漫开血绘的阵图……

“啊！” 林久撞上墙壁，后脑磕到凸起的砖块。

砖块松动了。

他发疯般抠挖，指甲劈裂也毫无知觉。当第七块砖落下时，墙洞露出半卷残破的《青藤收容日志》。借着手表荧光，他看见最新页的潦草笔记：

收容物癸未?阴傀缝尸线

特性：附身尸体传递讯息，噬魂后显形

事件：7.22 化工厂案，确认袁老鬼标记（血莲烙痕）

处置建议：1. 销毁钥匙 2. 保护讯息传递者 → 代号 “尸语者”

日志末尾贴着张泛黄照片。林久血液骤然冻结 —— 二十年前母亲失踪现场的自拍合影里，背景角落赫然站着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她发髻的银簪刺眼如新，簪头正滴落鲜红。

轰隆！雷暴劈断电缆。应急灯亮起的刹那，禁闭室铁窗映出个佝偻剪影。

“钥匙呢？” 嘶哑的声音从通风口飘来，带着化工厂的氨水味。

林久攥紧墙洞里的青铜钥匙。窗外闪电撕裂夜幕，照亮那人腐烂的下颌 —— 是张伟的脸。

“旗袍女人到底是谁？评论区猜剧情，下周爆更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