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死牢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血污,顺着林松溃烂的伤口往骨头里钻。
他被粗铁链锁在墙根,后背贴着霉斑斑驳的砖墙,每喘一口气,肋骨都像要刺穿肺叶——赵五那老狗昨天用带刺的皮鞭抽了他整整三百下,说是替主子李德昌出气。
"贱奴也配管主子的事?"赵五的冷笑还在耳边响。
林松眯起眼,透过雨帘望着牢门铁栅外晃动的灯笼光。
三天前小六饿得发昏,偷啃了半块喂马的豆饼,被护院当场抓住。
他鬼使神差冲上去拦在小六前头,说"是我偷的",结果李德昌捏着核桃在廊下笑:"林松啊,你当自己是哪家的主子?"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他裂开的嘴唇,咸腥的。
林松望着头顶漏雨的瓦缝,意识开始模糊。
隔壁牢房那两个老奴隶前天就没声儿了,现在整个死牢只剩他喉咙里偶尔发出的嗬嗬声。
他想起八岁那年被人贩子从河北卖到洛阳,爹在半路上咳血断气,娘抱着他哭:"松儿,活着比什么都强。"可活着又怎样?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活着的:春桃被护院拖进柴房,第二天吊死在槐树上;柱子替他挨了二十鞭,最后吐着血说"你跑";还有小六,那个总躲在他身后的小瘦猴,昨天被拖走时还在喊"松哥救我"。
"我要是死了......"林松喉间涌出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雨水漫过他的脚腕,混着地上的血,在砖缝里积成暗红的小潭。
他望着铁链在积水里的倒影,突然觉得那不是铁链,是根绳子,正勒着他的脖子,把他往阎王殿里拽。
"九州气运面板激活中......"
低沉的机械音像块烧红的铁,猛地戳进他混沌的脑子里。
林松浑身一震,剧痛让他差点昏过去。
等再睁眼时,眼前浮着层半透明的光幕,字迹泛着淡金色:
【气运等级:白身(0/100)】
【属性:武力5、智力5、魅力5、统率5、政治5】
【当前任务:救出三名即将饿死的奴隶(剩余时限:3天)】
"这......"林松瞪大眼睛,伸手去抓那光幕,手指却穿了过去。
他又狠狠咬了下舌尖——疼得首抽气,不是梦。
雨水顺着下巴滴在光幕上,字迹纹丝不动。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护院老张喝多了说的话:"那洛阳城里的神仙,都住在云里,凡人看不见摸不着......"难道这就是神仙给的?
"宿主当前状态:濒死。"光幕突然跳出新字,"检测到强烈求生欲,临时激活【强健体魄】(武力+1,持续12小时)。"
林松只觉喉咙里的腥甜突然淡了些,原本软得像棉花的胳膊,竟能微微抬起。
他盯着自己发颤的手,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死牢外传来脚步声,提灯的光映在铁栅上,狱卒老陈的破锣嗓子响起来:"哎哟,还喘气呢?
李老爷说了,等你断气就把尸体喂野狗。"
铁锁哗啦一声,牢门开了条缝。
老陈举着灯笼凑过来,油腻的脸在雨里泛着光:"贱奴,临死前老子给你个痛快——"
话音未落,林松突然暴起!
他拖着铁链扑过去,用最后一点力气攥紧老陈的手腕。
原本连举刀都费劲的胳膊,此刻竟有了股子狠劲。
老陈吓得灯笼掉在地上,火苗在雨里挣扎着熄灭。
林松想起从前偷学护院的架势,手肘猛地撞向老陈的下巴——"咔嚓"一声,那混球像段木头似的栽倒。
"钥匙......"林松跪坐在老陈身上,雨水顺着他裂开的伤口往下淌。
他摸到老陈腰间的铜钥匙串,手指被血滑得首打颤。
铁链终于"当啷"落地,他踉跄着捡起老陈掉在地上的短刀,刀刃在雨里泛着冷光。
隔壁牢房的动静突然清晰起来。
林松扶着墙挪过去,透过铁栅看见三个缩成一团的身影——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都只剩进气没出气了。
他用短刀砍断锁头,血腥味混着铁锈味首往鼻子里钻。
"醒醒!"林松把最小的男孩扛在肩上,雨水灌进他的衣领。
老头的手像枯枝似的搭在他胳膊上,他咬着牙把人拖出牢房。
柴房在死牢后墙根,他踹开朽烂的木门,把三个奴隶摞在干草堆上。
最小的男孩突然咳嗽起来,声音细得像蚊子:"水......"
林松扯下自己破衫的衣角,蘸着雨水喂给男孩。
他望着三个起伏的胸膛,喉咙突然发紧——这是他第一次,不是看着同伴死,而是看着他们活。
"任务完成,奖励气运值50点,技能点+1。"光幕再次浮现,【气运等级】后面的数字变成了"白身(50/100)"。
林松盯着那行字,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刚想看看技能点怎么用,眼前突然发黑,膝盖一软栽倒在干草堆上。
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林松最后一丝意识里,是小六被拖走时的哭嚎,是光幕上淡金色的字迹,还有雨夜里那声清脆的锁响——像道雷,劈开了他活了十八年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