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糖霜拔魔
囡囡满口的獠牙咬得咯吱作响，翡翠色的涎水从嘴角淌到前襟。阿宝死死抱着妹妹的腰，布衫被根须撕成条缕：“云大夫！囡囡她...她牙根在往脑仁里钻啊！”
云昭的小手还按在囡囡额头。孩童掌心那点微温，竟让凶暴的獠牙微微发颤。“囡囡乖，”云昭从怀里摸出油纸包，“张嘴吃糖。”油纸里是陈记药铺最贵的松子糖，去年囡囡生辰时，云昭抠了半日存钱罐才买回一包。
“小主子使不得！”陈伯从菌丛里踉跄扑出，“糖引牙毒...”话未说完，囡囡突然嗷呜一口咬住糖块。青铜獠牙嚼碎松仁的脆响里，混着菌胎的尖笑：“哥哥的糖...菌菌也馋！”
慕雨晴的机械臂弹出微型电锯：“玄明！按住她下颌！”锯齿刚触到獠牙，囡囡喉头突然鼓起大包——那团寄生牙魔在往食道逃窜！
“让开！”云澈的葬情剑碎片凝成细针，针尖挑着星芒刺向鼓包。针至半途，囡囡却扭头咬向阿宝的胳膊：“哥哥...囡囡饿...”
松子糖的甜香混着血腥味弥散。云昭突然将整包糖塞进自己嘴里，咔嚓咬碎糖块：“菌菌不是馋糖吗？”孩童鼓着腮帮凑近囡囡，“来，哥哥喂你。”
两双獠牙几乎相撞的刹那，菌胎在虚空中厉啸：“你休想！”囡囡喉间鼓包应声爆裂，翡翠脓浆喷了阿宝满脸。脓血里裹着团乱钻的牙魔，形如长满尖齿的壁虎。
“接住！”云昭吐出糖浆裹住牙魔。黏稠的糖稀竟将怪物困成琥珀，内里菌丝疯狂冲撞。慕雨晴的机械指钳住糖琥珀：“玄明！朱砂符！”
“早备着了！”道士甩出浸透黑狗血的麻绳。麻绳缠住糖琥珀时，牙魔突然自爆。翡翠碎牙如暴雨西射，街边卖麦芽糖的老汉刘头惨叫倒地——他攥着糖勺的手背钉满碎牙！
“刘叔！”阿宝背起老汉往药铺跑。菌丝从碎牙钻入皮肉，老汉手背瞬间凸起翡翠牙苞：“阿宝啊...刘叔糖锅底下...”话未说完，牙苞暴涨成獠牙，一口咬断老汉脖颈。
云昭的断尾卷住滚落的头颅。刘头浑浊的眼里映出菌胎的诡笑：“他的麦芽糖...可淬过三百童男的乳牙...”
青州城上空阴云翻涌。卖炊饼的王婶推车经过，车筐里的白面突然钻出菌丝。蒸笼里热腾腾的炊饼裂开，每张饼心都嵌着颗乳牙！
“天杀的！”打铁的张老汉抡起火钳砸向推车，“昨日还说给俺孙儿留俩甜饼...”火钳砸中蒸笼，乳牙在炭火中炸裂。翡翠毒雾弥漫间，张老汉的胡子根根首立，下颌骨凸出獠牙轮廓。
“张爷爷吸气！”云昭扑上去捂住老人口鼻。慕雨晴的消毒液喷枪横扫毒雾：“全城闭户！菌丝入肺即寄生！”
晚了。裁缝铺李娘子正在关窗，菌丝顺窗缝钻进她发髻。妇人精心盘起的发髻突然脱落——头皮上密密麻麻镶满乳牙，正往下巴蔓延！
“救...救我闺女...”李娘子用最后神智抛出绣绷。绷上未完工的虎头鞋里，裹着团菌丝包裹的胎盘——正是她为腹中胎儿备的襁褓！
云澈的梵天星图罩住绣绷。青光触及菌丝时，胎盘突然裂开。尚未成形的胎儿嘴里，赫然长着两排翡翠獠牙！
“造孽啊！”玄明道长符剑插地，桃木剑柄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接生铜钱，“阁主！你连未堕地的胎儿都...”
铜钱被菌丝卷上半空。天机阁主的虚影在钱眼中浮动：“青州城的灶火，本该煨一盅双生胎羹...”
慕雨晴的机械躯撞向铜钱。量子脑过载的警报声里，她腹部的旧伤疤突然菌化：“那便先煨了我！”菌丝从疤痕钻出，凝成三十年前的剖腹产刀，首刺云昭！
“娘亲的刀...”云昭不躲不闪，小手握住刀刃。翡翠骨纹顺刀身蔓延，手术刀在菌丝操控下剧烈颤抖。“菌菌，”孩童轻声说，“这把刀剖开娘亲肚子时...”
刀尖突然调转，捅穿慕雨晴腹部的菌斑！脓血喷涌中，陈嬷嬷的残影从菌丝里浮出：“小主子...老奴藏的药臼...”
残影指向青州府衙的牌匾。牌匾后藏着半只青铜药臼，臼底黏着干涸的麦芽糖——正是刘头死前护着的秘藏！
“阿宝哥！”云昭的断尾卷起药臼，“熬糖！”
阿宝抹泪架起铁锅。松子糖、麦芽糖、饴糖块在臼中混合，云昭咬破指尖滴入青髓。糖浆沸腾时，全城的獠牙寄生者同时哀嚎——他们口中的牙魔正被糖香引出！
“张嘴！”云昭舀起滚烫糖浆。囡囡率先扑来，獠牙咬住糖勺的刹那，翡翠牙魔被黏稠糖稀拖出口腔。云澈的星芒针钉住牙魔，慕雨晴的电锯凌空劈下！
“下一个！”云昭的糖勺指向张老汉。老人流着涎水扑来，满口獠牙啃向糖勺...
青州城飘起诡异的甜香。当最后一个牙魔在糖浆里炸碎时，陈伯蜷在药铺门槛上，腹部的菌洞汩汩冒血。“小主子...”他哆嗦着掏出油纸包，里面是云昭五岁时掉的乳牙，“当年您这颗牙...老奴没舍得给阁主...”
乳牙在月光下温润如初。云昭将糖浆浇在牙上，塞进陈伯嘴里：“陈伯，吃糖。”
老人混着血泪嚼碎糖块，菌丝从七窍缓缓退出。“甜...”他浑浊的眼里映着星空，“比三十年前...您娘出嫁时的喜糖还甜...”
枯手垂落时，药铺地窖传来青铜器皿的嗡鸣。菌胎的叹息随夜风飘散：“哥哥的糖...终究比婆婆的毒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