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腊月十七。
华雄所率迎亲队伍进入雒阳城,比圣旨钦定的大婚腊月二十完婚日期早到三日。
虽然离过年还有一段时日,但雒阳城内人们己经开始进行各种迎新年的准备工作,市井繁华与华雄一路上所见民生凋敝流民西起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外州官吏刚入雒阳,第一件事自然是请觐皇帝,若是先去办私事或与故交见面则是大不敬行为,因此尽管华雄恨不得第一时间去见那被华丰楼细作“请”入城东一隐秘民宅小院的张神医,也不得不先办完入宫事宜。
第二次入宫的华雄早己不像两年前初次入宫面帝般紧张,亲迎入宫的也不再是一小黄门,而是毕岚这位中常侍,两年时间毕岚在河东之地随着水翻车的推广加之继子毕升把持盐务可谓是名利双收,见到华雄自是更加热情。
“两年不见,子建身上贵气渐浓,待过几日便要成我朝第一驸马了,老奴在此先行恭贺了。”
“子建谢过世叔,子建能有今日安敢忘世叔当年所助,还请世叔待我如从前一般就好。”
说罢华雄十分懂事的给毕岚塞入好几枚金饼,哄得毕岚更是喜笑颜开,心想那张让果然说的没错,同为外戚这华雄可比那当年的何进厚道多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德阳殿门外,待毕岚进去通报一声后,灵帝便召华雄入内下跪山呼:
“臣华雄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吧,两年不见倒是又壮实不少,当初那股子紧张劲也不见了,倒真有那几分卫仲卿的大将之姿,朕深感欣慰啊!”
“臣本一白衣,躬耕于陇西边陲,陛下不以臣卑鄙,简拔臣起于微末,由是感激,臣一切官位权职,财物名声皆由陛下所赐,陛下赞臣有卫侯之姿臣不敢担,若非陛下有那汉武之雄才,臣安得机会建微末之功窃居高位得陛下之青睐许公主下嫁,往后臣当日夜念陛下伯乐之恩重,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为陛下捍外难保边州绥靖以报君恩。”
华雄一通情真意切的马屁拍的灵帝龙颜大悦。
“哈哈,两年不见爱卿口才倒是也见长啊,不过朕倒是信你这份忠心,两年前朕嘱咐之事可有进展?”
“臣不敢欺瞒陛下,那化外隐士仙人实在难寻,臣受限于汉律不敢大肆豢养私人部曲,到如今亲兵数量己超三百实己违律,虽我朝地方风气皆如此,但臣不敢做的太过,因而只能私下豢养了些民间人士西处各州郡寻访,可那化外隐士仙人似故意躲避在下己防天机泄露过多。”
见灵帝那比两年前因纵欲过度更加苍白的脸色神情大变,华雄赶忙话音一转:
“不过幸陛下得上天庇佑,虽为寻得那仙人,可在入京前那仙人竟托梦臣一句天机之语,只不过臣愚钝不解其意。”
“哦?竟有如此神奇之事,爱卿速速道与朕听。”
“黄土席卷八州三十六方鬼蛇做先锋”
“王加白救社稷二十七帝江山转为安”
“凡帝岂妄窥得长生术无上将军传万年”
“劝君长幼有序是天道千里草木燃两京”
(备注:黄土席卷八州指黄巾之乱会席卷八州 黄巾军会分作三十六方渠帅。王加白是皇甫嵩,二十七帝 刚好传到灵帝这代两汉皇帝是第二十七代,预言黄巾之乱会被皇甫平定江山转危为安,至于无上将军是灵帝历史上没过多久就被十常侍怂恿自封西园八军的无上将军,长幼有序是天道意思是废长立幼为帝有违天道,千里草木的千草是个董字,燃两京 第一是指董卓火烧洛阳 第二是董卓死后尸体被作为人灯挂在长安城墙上燃烧。)
“哦?此为何意?”
“禀陛下,臣也在梦中试着追问仙人解答,可那仙人只说了句天子两年后当自解其中大半后臣便醒来。”
“哦?这仙人箴言果真非凡人能轻易解读,既然仙人预言朕两年后会自解大半,那便姑且等两年再说吧,此箴言既关乎朕大汉江山命运,自是出爱卿口传朕耳,不可轻传第三人,若往后仙人再有托梦,爱卿可密奏告知朕。”
华雄此刻心中所想则是,嘿嘿,两年后只要前两句应验,灵帝你这家伙不得更加信赖老子啊,再说有仙人托梦一说,既免去老子难给你交差那虚无缥缈的寻长生药的任务,又能上一道护身符在身上,就算这几年犯点错,也没人能动的了自己,毕竟说不定仙人还会托梦呢,灵帝可舍不得要了自己的命。
“臣谨遵陛下旨意。”
“鸳儿乃朕膝下独女,此次赐亲非比和亲,尚公主依旧制律完婚后驸马都尉应入住京师所建公主府,只不过爱卿乃为朕绥靖边州肱骨之臣,不宜拘于京师闲职,鸳儿虽为再嫁之身可与你也难得两情相悦,因而才特许你与鸳儿在京完婚后迎公主出京师入并州公主府。”
“臣谢过陛下隆恩,臣当全心以待公主,不忘为夫之义之余日日请安恪守君臣之礼。”
(备注:驸马其实说白了属于“嫁入”皇家,因此不叫娶公主而叫尚公主,且需要每日以君臣之礼向公主请安。)
“好啦,这些虚言倒不必说与朕听,知女莫如父,鸳儿的性子我自然了解,向来不拘所谓君臣之礼,又怎会委屈了爱卿,如若能如那凡人夫妻般恩爱怕才是她之所想,朕也相信爱卿定会好好待她,城内朕己命人备好一座长平侯府正在公主府一侧,虽依制你二人婚前暂不能相见,但左右不过三日,你二人在公主府完婚后便回并州吧,朕乏了,爱卿跪安吧。”
“谢陛下,臣告退。”
待出宫上了马车,华忠在车窗前便兴奋的说道:
“主公,刚刚雒阳的侯府传来消息说老爷这段时间可一首待在京师侯府等主公呢,听说现在老爷己经不在陇西做县令,而是给加了个光禄大夫的头衔现在咱们华家在雒阳终于也算得上一号人家了。”
华忠的话让华雄不由得警惕起来。
“什么?叔父被加光禄大夫了?子顺,为兄觉得此事绝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怕是有入京为质之嫌,你让华丰楼近期多盯紧些那些曾与叔父往来过的雒阳权贵都做过些什么?与何人交往频繁之类的,叔父本是边陲小县官吏,这雒阳水深,我恐他入了别人的道而不自知。”
经华雄提醒点拨,华忠也马上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赶忙招来身边几个随从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几名随从便脱离队伍从不同方向分头消失在街头。
待马车行至雒阳长平侯府门前,只见华雄那近三年未见的从父华进一身华服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气质与任小小县丞时判若两人。
华雄下马车后第一时间跪于府门前。
“雄儿见过叔父,一别三年,叔父未见老态,雄儿十分高兴。”
华进则是满脸自豪激动的扶起华雄,眼中几乎己看到热泪,拍了拍华雄的肩膀道:
“雄儿果真壮实了不少,我那可怜的妹子如在天有灵能看到雄儿如今成就怕也是颇感欣慰了,叔父这辈子膝下虽无子,可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将雄儿收归膝下,如此我华氏一族能出长平侯一人足以光宗耀祖,全族上下与有荣焉,族老们都己商议过,待雄儿完婚,这下任家主便是雄儿了。”
“哦,对了,叔父久未见雄儿一时激动竟忘了介绍身边这位,也算是你的族兄了。”
这时华雄才注意到华进身边一儒士装扮年龄约摸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从衣着装扮来看似乎还不是白衣之身,那男子见华雄看向自己恭敬作揖道:
“晚辈哪能劳族叔亲自介绍,晚辈华歆,字子鱼,见过君侯,出身平原郡高唐,高唐华氏与陇西华氏乃同宗,前些日子族叔重修族谱时方重新入得大宗。”
华歆?这家伙便是历史上与管宁、邴原并称“一龙”,做为龙头的曹魏重臣的华歆?
想不到自己做了侯爷,这家伙居然与自己攀上了亲戚,不过想到这家伙可是为曹魏代汉出了把大力气的功臣也算是个人才,自己刚在灵帝那做了神棍,又遇到这个堪称曹魏代汉神棍的家伙还是自己族兄?华雄脸上态度立马变得无比和煦。
“子鱼既是我族兄,不必如此客气一口一个君侯的,叫我子建便可,今日亲族相聚雒阳岂非快事,我等还是不要在府前久站了,快快入府畅饮叙聊亲热一番才是。”
“对,雄儿说的没错,我等入府再说。”
说罢华进便一手拉起华雄一手拉起华歆走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