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征北将军府议事厅内,华雄端坐主位,下首贾诩、陈宫、典韦、张辽、太史慈等文武心腹之人分列左右。
厅中肃立一人,身穿儒袍,却不似普通文吏般瘦弱,反而身材高大似武将一般,下颌美须髯长短适中,目光精明干练,正是新近抵达的东郡名士程立程仲德。
“仲德,”华雄开门见山,声音沉稳,“西河郡情势复杂,南匈奴诸部盘踞,地方势力交错,牛辅虽去却带走了所有凉州兵马,留下的却是烂摊子。欲将其重建为我太原西面坚实屏障,非大才不可为。公台力荐于你,言仲德胸有丘壑,腹藏甲兵。本侯亦信公台识人之明。今日召你前来,便是要问,前期需州府调拨多少兵马、粮秣、器械支持,方可助你将西河军力恢复至牛辅时期,甚至更强?尽管首言。”
“回禀君侯。兵马,只需三千步兵。粮秣器械,亦只需供此三千步卒半年之用。”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一静,陈宫眉头微蹙,张辽、太史慈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牛辅在西河经营多年,拥兵过万,其中精骑就逾三千,所需钱粮皆赖州府供奉,区区三千步兵半年之资,如何能恢复旧观?
程立仿佛未见众人疑虑,继续道:
“此外,立另需一千人。此一千人,非精兵,非良民,乃并州各郡大牢之中,罪证确凿、十恶不赦之死囚!需君侯授权,将此千人全权交由昱,一并带往西河。”
“什么?”典韦忍不住瓮声开口,黑脸上满是惊诧,
“仲德先生,你要死囚作甚?那帮人渣,砍了都嫌费刀!”
程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华雄脸上:
“三千步兵,半年粮械,一千死囚。只需此三者足够立在一年之内还君侯三千精骑,八千劲卒!西河之地,必成并州铁壁!然,前提是——”
他声音陡然加重,“一年之内,西河郡内军政大事,无论巨细,皆由昱全权处置!州府、将军府,不得掣肘!”
厅内众人闻言皆倒吸凉气,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陈宫首先摇头,语气带着对同乡的关切与难以置信:
“仲德!慎言!一年之内,八千步兵或有可能募得操练,然三千精骑?训练一合格骑兵,非两载苦功不可!更遑论购置三千匹堪用之军马,所需耗费便达万金!西河郡半壁尚属南匈奴代管,西河岁入微薄,如何支撑如此庞大军队人吃马嚼?昔日牛辅坐拥西河,尚需仰赖州府接济!此非儿戏!”
张辽也沉声道:
“仲德先生,练兵非一日之功,尤其骑兵。即便以州府之力购得马匹,新募之卒控马、骑射、战阵配合,皆需时日打磨。一年……绝无可能。”
他出身雁门,深知骑兵养成之艰难。
太史慈虽未首言,但紧锁的眉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典韦更是首接嘟囔:“乖乖,这牛皮吹得比我典韦还大……”
面对众人几乎一致的质疑,程立神色不变,反而朗声一笑,眼中精光更盛:
“诸位将军、公台兄,皆言此事艰难,几近不可能?好!立今日便在君侯与诸位面前,立下军令状!若一年之期至,立未能交出三千精骑、八千步兵,或所交之兵不堪一战,立甘愿自缚请罪,项上人头任凭君侯处置!西河郡守、护匈奴中郎将之职,立亦无颜再居!”
他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之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强烈的自信。
厅内再次陷入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华雄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陈宫眼中忧色更深,张辽、太史慈面沉似水,典韦挠着头,显然被程立的狠劲震住了。
唯有一旁静立如渊的贾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帘低垂,默然不语,仿佛早己看透程立胸中丘壑。
华雄的目光在程立坚定无畏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贾诩那洞悉一切般的淡然微笑,心中瞬间有了明悟。
他猛地一拍案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朗声道:
“好!仲德既有此雄心壮志,本侯又岂能不成全?至于这军令状不必立了!”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程立。
“本侯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西河郡,从今日起,便是你程仲德的舞台!军政大权,尽付你手!一年之期,本侯静候佳音!所需三千步卒、半年粮械、一千死囚,即刻拨付!公台,此事由你与子顺督办,不得延误!”
程立闻言,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他后退一步,对着华雄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激动发颤,却带着无比的真诚与豪迈:
“立,谢君侯信重!人言‘墨袍儒将’华子建慧眼识珠,胸襟如海,麾下杜伯侯(杜畿)、徐公明(徐晃)、张文远、太史子义、贾文和、陈公台,皆于名声不显时得遇明主用其才,方有今日之显!今日君侯待立,推心置腹,信之不疑,仅此一份气度胸怀,便知盛名无虚!立,必肝脑涂地,不负主公所托!”
华雄亲手扶起程立,将象征西河军政大权的令牌和印信郑重交到他手中:
“本侯拭目以待!”
程立紧握令牌,再无多言,向众人团团一揖,转身大步流星而去,锐气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