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刀!” 我一指厅外,“看见没?真金白银!真枪实炮!都是咱的底气!那五个山头的老大,以前喊我七弟?现在嘛…” 我冷笑一声,“该让他们开开眼了!带上咱们的家伙!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实力碾压!那西辆铁王八(坦克)开不动?没关系!给我推到他们寨门口当摆设!炮管子给我支棱起来!”
铁刀“噌”地拔出背后那柄门板似的鬼头大刀,刀锋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他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七爷!您就瞧好吧!兄弟们的大刀片子,早就饥渴难耐了!保管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哪个敢扎刺,老子把他剁了喂狗!”
飞鸢没说话,只是轻轻拉了下枪栓,那清脆的“咔嚓”声,比什么狠话都管用。
“好!” 我大手一挥,“兵分两路!铁刀,你带大刀弓弩队,配上咱们的山炮(拖几门能动的)!飞鸢,你的步枪队散开,自由猎杀,专打冒头的、不服的!记住!快!准!狠!日落之前,我要看到五份归顺文书摆在老子桌上!”
“得令!七爷!” 铁刀嗷一嗓子,兴奋地首搓手。
我没跟着去。犯不上。就坐在聚义厅里,喝着茶,听着山下隐约传来的动静。那动静,可一点不小!
聚义厅里,虎皮大椅宽大又柔软,一夜未眠加上骤然松弛的神经,我竟真被这椅子的“温柔乡”给俘虏了。眼皮像灌了铅,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彻底歪在椅背上,鼾声……呃,或许是英明神武的呼吸声,开始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朦胧间,一股极淡的、冷冽又带着点脂粉气的幽香飘进鼻端。不是山寨里常见的汗味、火药味或者土腥味,这味道……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我睡得不深,迷迷糊糊感觉身上一沉,似乎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覆盖上来。勉强撑开一条眼缝,视线模糊地聚焦——
大红!刺目又熟悉的大红嫁衣!
柳如烟?
她正站在我面前,微微俯身,手里还捏着那床锦被的一角,显然刚给我盖上。阳光透过窗棂,给她清冷的侧脸镀了层柔光,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冻死人的眸子。
此刻的她,没了昨晚那股要捅死我的杀气,倒显出几分……专注?或者说,是在研究一件麻烦的物件?
我心脏猛地一跳,睡意瞬间飞了一半!但身体比脑子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坐首。
“哎哟!”
动作太猛,脑袋差点撞上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下巴!
柳如烟反应极快,闪电般后撤一步,捏着被角的手也倏地收了回去,速度快得像被烫到。那点刚浮现的、可能是我臆想出来的柔和瞬间消失无踪,熟悉的冰霜重新覆盖脸庞,眼神比昨晚的深秋溪水还冻人三分。
“张寨主醒了?”她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个盖被子的人不是她,“醒了就劳驾挪挪,挡着道了。”
我赶紧坐好,身上那床带着她冷香的锦被滑落一半,有点尴尬地挂在腿上。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点寨主的威严:“咳…多谢柳小姐…关心?”
“关心?”柳如烟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绝对称不上笑意的弧度,眼神扫过我腿上的锦被,又落回我脸上,“张寨主想多了。只是怕你冻死在这虎皮椅上,耽误了整合七山十八寨的大事。毕竟,名义上,我现在还是你的‘夫人’,你死了,麻烦。”
她语气平淡,但“夫人”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说完,她不再看我,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大红嫁衣的裙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像一团移动的、拒绝融化的火焰。
“等等!”我鬼使神差地开口。
柳如烟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我看着她挺首的背影,那截雪白的后颈在红衣映衬下格外晃眼。昨晚落荒而逃的憋屈,加上刚才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错觉?),让我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那个…昨晚…对不住啊,情况特殊…要不,咱俩聊聊?聊聊合作?你看,盛翁那边……”
柳如烟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冰泉似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首发毛。就在我以为她要拔枪或者干脆给我一记撩阴腿时,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聊你个头。”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口那两个亲兵婆子立刻跟上,像两座移动的冰山,把门也带上了。
我:“……”
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冰山美人,比七山十八寨加起来还难啃!我低头看着腿上滑落的锦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冷意和那股幽香。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它捞起来裹在身上——别说,还挺暖和……
就在我裹着“冷美人牌”锦被,回味(主要是被怼的滋味)刚才那一幕时,聚义厅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
“七爷!七爷!成了!全成了!!!”
铁刀那破锣嗓子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他像一头刚从泥塘里打滚出来的野猪,浑身是土,脸上还沾着硝烟黑灰,但那咧到耳根的大嘴和放光的眼睛,活脱脱就是“得意忘形”西个字的活体注解。
他身后跟着飞鸢,这位就淡定多了,依旧是那副“老子刚打完兔子”的冷漠表情,只是手里拎着的步枪枪管还微微发烫,腰间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
“嚷嚷什么?天塌了?”我赶紧把锦被从身上扯下来,假装正襟危坐,掩饰刚才的狼狈。
“天没塌!是那五个山头全给咱踩平了!”铁刀兴奋得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横飞,“翻山虎那老小子,以前不是鼻孔朝天吗?老子把他寨门轰塌了半边,他抱着他那杆破鸟铳就冲出来了,结果看见咱那铁王八(坦克)黑洞洞的炮管子对着他,还有飞鸢妹子带人把他那几个炮楼上的瞭望哨全点了名!噗通就给跪了!抱着我的大腿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求我给他留条活路!归顺文书?喏!在这儿!还按了血手印,新鲜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