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凝滞如冰,吕布突然大踏步跨出朝班。“司徒莫急!这兵我来出!”
王允眼底掠过一丝意外,嘴角却勾起算计的弧度:“温侯忠义可嘉,只是......”
“五千精锐,明日便送往宋、王二位大人帐下!华阴侯说的在理!三辅之地重要,要是出了岔子,谁来担这个责任?我麾下尚有精兵,分个几千给宋、王二位又何妨!”
杨瑾知道王允这是想办法削自己的兵权。吕布攒点家底也不容易,不能让他替自己挨这一刀。沉思片刻,杨瑾沉声道:“司徒大人既然如此忧心三辅安危,杨某自当效力!我愿从麾下抽调两万精兵,宋、王二位各领一万。但两万军士仍需时间整顿,以免误了整训大事。”
王允微笑颔首道:“华阴侯果然豪爽!不愧是国之栋梁!”
“准奏!” 少年天子握紧龙椅扶手,“望诸位爱卿同心协力,保我汉室江山!”
夕阳西沉,暮色渐染长安城。吕布府邸的后院,几株老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石桌上摆着一壶温热的酒。
杨瑾提起酒壶,将吕布面前的酒樽斟满。“师兄今日在殿上为我解围,这份情谊,杨瑾铭记于心。”
吕布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巴滑落。“你我师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他抹了把嘴,铜樽重重砸在石桌上,“王司徒今日,分明是要削你的兵权。”
槐树叶沙沙作响,杨瑾望着杯中晃动的酒影:“正因如此,更不能连累师兄。你手下都是跟着你从并州杀出来的老兄弟。”
吕布饮了杯中酒,纳闷道:“这司徒王允为何如此行事啊?”
“师兄,王允此举,并非单纯为了削我的兵权。”他缓缓开口,指尖在石桌上轻叩,“他是在试探。”
吕布皱眉:“试探什么?”
“试探你我,是否真的同心。”杨瑾低声道,“自董卓伏诛后,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王允虽掌大权,但长安城内仍有诸多势力盘踞,西凉旧部、关东诸侯、世家大族,甚至……”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吕布,“还有师兄这样的猛将。”
吕布冷笑一声:“他怕我?”
“更怕你我联手。”杨瑾目光灼灼,“师兄手握并州精锐,我手下也收编许多人马,若我们二人合力,足以撼动长安。王允今我分兵,一来削弱我的实力,二来……”
“二来,看我是否会向你施援。”吕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若我今日不出声,他便知你我并非铁板一块,日后便可各个击破。”
杨瑾点头:“正是如此。而师兄挺身而出,他反而更忌惮了。”
吕布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这朝堂之上真麻烦,算计来算计去,也不嫌累。”
杨瑾苦笑道:“这朝堂如战场,只不过刀枪换成了权谋。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
吕布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怕他作甚!若他真敢对咱不利,我这方天画戟可不认人!”
杨瑾回府后,一名家丁匆匆来报:“侯爷,王司徒府中派人送来请柬,邀侯爷明日赴宴。”杨瑾眉头一皱,暗道:“这王允又搞什么名堂?”思索片刻后觉得:“既来之则安之,明日就去赴宴,见机行事便是。”
次日,杨瑾踏入司徒府时,王允早己在厅中等候。一见他进来,王允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满笑意:"华阴侯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杨瑾拱手还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只见西周帷幔低垂,香炉袅袅,竟是一派祥和景象,与朝堂上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司徒大人客气了。”杨瑾淡淡一笑,“不知今日唤杨某前来,有何指教?”
王允亲自斟了一杯酒递过来:“昨日朝堂之事,实在是老夫考虑不周。"他叹了口气,"实在是朝廷缺兵少将,老夫也是不得己而为之啊。”
杨瑾接过酒杯,却不急着饮下:“司徒大人言重了。为国分忧,本就是臣子本分。”
“华阴侯果然深明大义!”王允突然拍手笑道,“说起来,侯爷获封华阴侯后,老夫还未曾表示过。”他朝屏风后招了招手,“今日特意备了一份薄礼,还望侯爷笑纳。”
屏风后转出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杨瑾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绝色女子款款而来,正是貂蝉。她身着素纱长裙,眉目如画,行走间环佩叮咚,宛如画中仙子。
“这是府中歌伎貂蝉。”王允捋须笑道,“侯爷府中若无乐师舞姬,如何与其他大臣往来?就让小女去侯府伺候吧。”
杨瑾早知貂蝉是王允心腹,此女不仅姿容绝世,更是王允实施连环计的关键人物。如今竟要送入自己府中,其用意不言而喻。
“司徒大人厚爱,杨某心领了。”杨瑾放下酒杯,声音不卑不亢,“只是杨某一介武夫,不谙风雅,实在不敢委屈了貂蝉姑娘。”
王允却执意道:“侯爷此言差矣!堂堂华阴侯府,岂能没有歌舞助兴?”他转向貂蝉,“貂蝉,你可愿意去侯府伺候?”
貂蝉盈盈下拜:“奴婢愿听大人安排。”
杨瑾见推辞不过,心中冷笑。既然王允执意要安插眼线,不如将计就计。他故作犹豫道:“既然如此...杨某就却之不恭了。只是府中简陋,还望貂蝉姑娘不要嫌弃。”
王允闻言大喜,连忙命人备轿。待杨瑾告辞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侯爷放心,貂蝉最是懂事,定能帮侯爷打理好府中诸事。”
杨瑾带着貂蝉回到侯府,表面上对她礼遇有加,暗中却时刻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貂蝉也十分乖巧,每日为杨瑾弹奏歌舞,将侯府内院上下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另一方面,作为诛杀国贼的首要功臣,王允自然少不了朝廷的嘉赏和人民的称赞。慢慢的,王允态度开始发生改变,似乎有些飘飘然,居功自傲起来。
正如《后汉书》中记载: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豺狼,故折节图之。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难,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
际会之时,他端坐如松,面上再不见昔日与群臣推杯换盏时的笑意。议政之时,他只以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掠过众人头顶,仿佛在审视一群庸碌之辈。
王允这般态度,朝堂之上渐渐生出不满之声。杨瑾敏锐察觉到这股暗流涌动,他心中明白,王允的刚愎自用己到了危险边缘,就算这次没有李傕和郭汜犯长安,一场新的风暴或许也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