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公孙越带着百余骑亲随穿过城门时，不禁被这座北方雄城的繁华所震撼。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行人如织，远比幽州边塞热闹得多。他此行前来，正是受公孙瓒命令和袁绍商讨分冀州的。
“袁本初倒是会享受。”公孙越发出感叹，“待兄长得了半个冀州，我等也不必再苦守边关了。”
州牧府前，袁绍早己率众相迎。他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笑容和煦如春风：“公孙将军远道而来，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公孙越下马还礼，客气道：“袁公客气了。越奉兄长之命前来，只为商议平分冀州之事。”
袁绍笑容不变，伸手作请：“此事不急，将军旅途劳顿，且先入府歇息。绍己备下薄酒，为将军接风洗尘。”
宴席上，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歌姬翩跹助兴。酒过三巡，公孙越面色微红，语气也松动了些："袁公，实不相瞒，兄长对冀州势在必得。若袁公愿分常山郡、河间郡和中山国三地予我，两家可永结盟好。"
袁绍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笑道：“此事好说。绍初领冀州，正需公孙伯珪这样的盟友。来，满饮此杯！”
宴后，众谋士来到袁绍书房。袁绍早己敛去笑容，面色阴沉如水：“公孙瓒胃口不小，一开口就要我三郡！”
郭图低声道：“主公不妨假意应允，先稳住公孙越。我己派人探查清楚，公孙越此行只带百余护卫，正是天赐良机。”
袁绍眉头一挑：“公则之意是...”
“可暗中联络乌桓蹋顿，”郭图凑近道，“令其假扮董卓家将，在公孙越返程时截杀，将祸水东引。”
“主公，”田丰拱手进言，“公孙越若死，公孙瓒必调查到底，若是败露，对方倾全力复仇，我军尚未稳固冀州，恐难抵挡。不如只伤不杀，嫁祸董卓，我等在此期间稳固冀州局势。待局势稳定后，何惧公孙瓒？”
郭图冷笑一声，反驳道：“元皓此言差矣！公孙越乃公孙瓒左膀右臂，若放虎归山，他必会察觉真相。不如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公孙瓒虽怒，但群龙无首，我军可一战而定！”
袁绍目光闪烁，手指无意识地着剑柄，迟迟未能决断。
许攸见状，轻咳一声，道：“主公，无论杀与不杀，皆有利弊。然当务之急，是让公孙瓒确信此事乃董卓所为。若杀公孙越，须确保证据指向西凉；若不杀，则需让他亲口告诉公孙瓒，是董卓派人截杀。”
袁绍沉吟良久，终于缓缓道：“公孙越……不能杀。”
郭图急道：“主公！”
袁绍抬手止住他，道：“杀之虽绝后患，但公孙瓒暴烈，必倾巢来攻。我军新得冀州，根基未稳，不可贸然开战。不如依子远之计，让乌桓假扮西凉军，重伤公孙越，使其归告公孙瓒，董卓欲害幽州。如此，我等也有时间稳定冀州局势。”
郭图不甘，但见袁绍己定主意，只得悻悻退下。
袁绍抚须沉思片刻，又道：“不过公孙越刚至邺城，若立刻遣返恐引怀疑。需设法留他几日，待乌桓准备妥当。”
次日清晨，袁绍亲自来到客院，面带忧色：“公孙将军，昨夜探马来报，邺城以北发现董贼探子。为安全计，不如暂留几日，待我军肃清道路再行不迟。”
公孙越将信将疑：“果真如此？”
袁绍叹息：“绍岂敢欺瞒？若将军有闪失，绍如何向伯珪交代？”说着，他拍了拍手，侍从抬上数箱珍宝，“区区薄礼，权当赔罪。”
公孙越见金银珠玉光华夺目，又想到连日奔波确实疲惫，便顺势应下：“既如此，越便叨扰几日。”
待公孙越回到客房，副将低声道：“将军，袁绍突然挽留，恐有诈。”
公孙越不以为然：“袁本初西世三公，最重名声。况且我若在邺城出事，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安心便是。”
数日后，蹋顿单于的大帐内，袁绍的使者逢纪刚刚离去，带走了乌桓与冀州结盟的承诺。
“袁公倒是大方，”蹋顿把玩着手中的金樽，咧嘴一笑，“区区一个公孙越，换如此多金银战马，划算！”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后侍卫掀帘而入：“单于，慕容鲜卑部有人求见！”
蹋顿眉头一皱：“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帐帘己被掀开。慕容凌霄大步走入，和煦的笑道：“单于，别来无恙啊。”
蹋顿冷哼一声：“慕容兄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慕容凌霄不请自坐，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悠然道：“听闻单于接了袁绍的买卖，特来相助。”
蹋顿眼神一凛：“你如何得知？”
慕容凌霄轻笑：“草原上的风，没什么能瞒得过我的耳朵。”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单于，袁绍让你假扮董卓的人截杀公孙越，却又让你留他性命，对吧？”
蹋顿眯起眼睛，没有否认。
慕容凌霄摇头叹息：“单于，袁绍此计，看似高明，实则漏洞百出。”
“哦？”
“公孙越若活着回去，必会详查此事。以公孙瓒的性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真凶。届时，单于以为袁绍会保你，还是推你出来顶罪？”
蹋顿面色微变，冷声道："那依你之见？"
慕容凌霄眼中寒光一闪：“杀公孙越，挑起袁绍与公孙瓒两人的争斗！公孙瓒此人好战，且作战勇猛，对我等所谓的‘异族’向来强硬。届时，我等助袁公灭之，去一心腹大患也。”
见蹋顿犹豫，他又笑道：“单于放心，此事由我鲜卑动手，绝不会牵连乌桓。如何？"
蹋顿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大笑："好！就依你所言！"
慕容凌霄举杯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三日后，公孙越率众途经黑松林。
林中寂静异常，连鸟雀声都无。副将警觉道：“将军，此地险恶，不如绕行？”
公孙越不屑道：“袁绍尚且不敢动我，区区毛贼何足惧哉？继续前进！”
话音刚落，箭雨骤至！
“敌袭！”
伪装成西凉军的乌桓骑兵从两侧杀出，喊杀震天。公孙越拔剑迎战，连斩数人。
“保护将军！”亲卫拼死突围。
就在此时，一支狼牙箭自暗处破空而来，箭矢精准贯穿公孙越后心！
“将军！”亲卫目眦欲裂，却见高坡上一道身影收弓，手持双枪骑在白马之上！
黑松林的杀戮渐止，残余的厮杀声被林间的冷风吞没。
慕容凌霄抬手，示意手下军士停止追击。他冷眼看着几名负伤的亲卫跌跌撞撞逃向林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放他们走。”他低声道，“总得有人把公孙越的死讯带回去。”
“袁绍、公孙瓒，你们一个刚刚得冀州，立足未稳；一个急着报仇，要地盘。斗吧，你们斗得越凶，我慕容部获利便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