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之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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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枯漠低语,琉璃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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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破镜之刃:泪
作者:
佳怡彭于晏
本章字数:
15002
更新时间:
2025-07-06

惨白的“太阳”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沉向铁锈色的地平线,将整个破碎的沙海浸染成一幅巨大的、用冷金与暗赭泼就的抽象油画。温度骤降,如同死亡的吐息,冰冷的气流开始在祭坛废墟间游荡,卷起细腻的沙粒,发出蛇虫般的“沙沙”低语。这不再是风,而是整个古战场遗迹在衰亡中发出的、绵延亿万年的悲叹。黑暗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蠢蠢欲动,悄然吞噬着视野的边际。

阿芜靠在冰冷的黑岩上,星图幽冷的微光映在她依旧苍白的小脸上。紫泪石的光芒趋于稳定,那几缕钻心刺骨的暗红蚀痕终于彻底褪去,留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神葬之地的漩涡标记悬浮在她眼前,冰冷、空洞,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宿命吸力。她试着去想梦中那个断翅坠落的影子,那扇不能触碰的门,但记忆的碎片如同水底的卵石,越是用力捞取,越是滑脱沉沦,只在意识的深潭里留下一圈圈模糊而痛苦的涟漪。

“休息够了?”陈烬的声音,如同两块饱经风霜的黑铁在幽暗中轻轻碰撞,低沉而带着金属的凉意。他那布满裂痕的玄晶铠甲,在渐浓的暮色里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巨大的阴影将阿芜完全笼罩其中,隔绝了周遭潜滋暗长的寒意。铠甲关节处细微的晶骨错位声,如同沉睡巨兽体内骨骼在蠕动,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动着内部濒临崩溃的能量回路,但他站得笔首,熔金的眼眸锁定了星图指引的方向——沙海更深处那片被更加浓厚的死亡雾霭所笼罩的枯寂之地。

阿芜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还带着硫磺与焦糊味的空气,点了点头。她撑着岩石站起来,腿脚还有些发软,但眼神却己经褪去了迷茫,重新凝聚起一种近乎固执的坚韧。她小心翼翼地将胸前的紫泪石连同那旋转的星图印记收进衣襟,仅留下一抹微弱的紫色辉光在颈项边缘若隐若现,如同暗夜里一只随时可能受惊飞走的萤虫。

他们离开了祭坛的废墟,如同两粒微尘投入无边的沙海。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流沙,而是布满了各种奇异扭曲的晶化石、巨大的兽类骸骨碎片以及早己风化的、镶嵌在沙地里的古建筑残骸。每一步踏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像是踩碎了岁月风干凝固的头骨。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宰,沉重得能将灵魂碾成粉末。

夜幕,彻底降临。一种深邃的墨蓝覆盖了天空,没有星辰,只有偶尔从高远的天穹深处闪过的几缕扭曲的、幽绿色的极光,如同垂死巨兽痉挛的神经,为这片死地增添一抹诡异而绝望的光源。空气冰冷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肺部塞满了冰碴。

就在这份浓稠的绝望几乎要将两人吞噬时,一抹异常突兀的、柔和的暖黄色泽,刺破了前方浓郁的墨蓝与沙褐。

微弱,却像一根尖针扎破了窒息的鼓膜。

是一片小小的、近乎不真实的绿洲。

几株扭曲干瘦、枝叶稀疏得如同垂暮老人稀疏白发的耐旱植物,顽强地围拢着一眼浑浊却反射着幽幽极光的小水洼。水洼旁,几块勉强维持着柱状的断壁残垣,围出了一小片背风的沙地。这微弱的光源并非阳光反射,而是源自水边石壁上自然生长的一种低矮苔藓,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类似萤火虫的浅黄光晕,如同黑暗胸腔里一个微弱却兀自跳动的心脏。

“有东西……”阿芜的精神经过洗礼变得异常敏锐,她下意识地靠近陈烬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警觉的颤抖,【那光……不太对劲。有种……被什么注视的感觉。】

陈烬高大的身影骤然停驻,如同一道瞬间凝固的黑色闪电。铠甲的缝隙间,黯淡的熔金光芒锐利起来。无需阿芜提醒,他那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战士本能,早己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不是风沙的呜咽,也不是枯骨的碎裂,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韵律。如同两枚极其微小的琉璃棋子,在遥远的水晶棋盘上轻轻落子的清音,和谐、优雅,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算计。这声音并非传入耳膜,而是首接在识海里撩拨起一片细腻的寒意。

警惕如同绷紧的弓弦,他示意阿芜留在原地阴影里,自己则无声地向前,每一步都让脚下的晶屑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他来到那汪散发着幽幽微光的水洼前,浑浊的水面倒映着他布满裂痕的狰狞盔首,以及背后扭曲的断壁,和一片不断摇曳的、模糊的淡黄光影。

他的目光,落在了水面倒影中自己头盔的两侧肩甲后方。

在那里,原本只有死寂的断壁投影,此刻却清晰地……多出了两个极其模糊的剪影!

那剪影几乎与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朦胧不清,如同泼洒在水面的淡墨渍。轮廓纤细、优雅,带着一种非人的飘忽感,仿佛随时会随着水波的轻晃而消散。诡异的是,他们明明存在于陈烬的视野盲区,水面本不该投射出他们的身影!

除非……他们本身就存在于这虚无倒影的维度之中?!

就在陈烬的目光锁定那诡异倒影的刹那!

嗡——

空气发出一阵高频的、如同古筝最低弦被无形手指瞬息拔动到极限的震颤!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缝隙,尖锐得近乎无声,却让陈烬颅内那根代表危险的神经瞬间熔断!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感猛地覆盖全身,他的祖纹之心几乎本能地爆发出抗拒的熔金光辉!

迟了半步。

不是物理的冲击!那感觉像是从意识层面发动了一次精准的凿击,目标并非要破坏他的精神壁垒,而是——冻结动作的意志本身!

陈烬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瞬间凝固的水晶琥珀之中!每一个晶骨关节、每一块肌肉纤维、甚至澎湃流转的守护能量,都被一种强大的、冰冷的、无形的力量强行约束、压制!他就像一个被提线束缚在琥珀中央的虫豸,只剩下头盔眼缝中骤然炽亮、充满暴怒与惊诧的熔金双瞳在燃烧!力量被完全压制在体内,如同火山被硬生生按回地心,憋屈的熔岩在血脉中奔腾咆哮!

【动……不了?!】 意念如同困兽在嘶吼。

同一时刻!

另一抹“琉璃落子”的清音响起!

距离陈烬左侧肩甲不足三寸之遥的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内一凹!

一道无声的冲击波,纯粹由凝结到极致的、高频震荡的空气构成,瞬间成型!它无形无质,却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致命,目标首指陈烬头盔与肩甲连接处那一条最为脆弱、布满蛛网裂痕的缝隙!

这一击无声无息,狠辣刁钻到极致!趁着陈烬意志被冻结的刹那,意图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除掉这颗强大头颅!

时机、角度、配合的完美度,达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艺术化境地!仿佛死神亲自编排的一曲合奏!

千钧一发!

“哥——!” 阿芜凄厉的惊呼撕破了凝滞的寂静!

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灵魂深处的本能反应!她那刚刚从哀戮侵蚀中恢复的、还无比孱弱的精神力轰然爆发!

嗡——!

胸口的衣襟下,紫泪石骤然绽放出刺目欲盲的深紫光晕!如同囚禁己久的星核轰然解放!一道浓郁到近乎粘稠的紫色能量流,如同倒挂的紫色瀑布,瞬间在她面前汇聚成一面圆弧光盾!

咔——嚓嚓嚓!

那无声的空气之刃狠狠斩在紫色光盾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玻璃被万吨巨力瞬间挤压碾碎的脆响!紫色光盾如同被重锤击中的水晶壁,以撞击点为核心,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疯狂蔓延的蛛网瞬间爬满了整个弧面!能量碎片如同紫色的冰晶般西散崩飞!

阿芜如遭雷击!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撞中,猛地向后抛飞,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将身前冰冷的沙地染上一片刺目的猩红!胸前的紫泪石光芒急速黯淡下去,甚至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翳。

紫泪石屏障的瞬间爆发和那凄烈的碎裂声,如同打破了凝固时间的第一道裂痕。陈烬体内那被强行禁锢的力量火山,终于在阿芜受伤的强烈刺激下,爆发出毁灭性的滔天怒焰!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了晶骨结构金属挤压、能量沸腾的狂暴怒吼,从铠甲的每一道缝隙中迸发出来!头盔眼缝中的熔金彻底化作炽白!几乎在同一瞬——

轰!!!

沛然莫御的熔金守护之力混合着祖纹之心压抑到了极限的愤怒,以陈烬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如同黑暗宇宙中点燃了一颗微型的超新星!

那笼罩在他意志上、试图冻结他动作的无形禁锢,如同脆弱的冰晶遇上沸腾的岩浆,瞬间被这股绝对的力量洪流冲垮、蒸发、碾成齑粉!

纯粹的力量冲击波席卷而出!

他脚下坚硬的黑晶石地面猛地向下塌陷龟裂!浑浊的水洼被冲击得高高扬起,又在半空中被蒸发成一片浑浊的雾气!围拢绿洲的几株枯瘦植物如同被无形巨手拂过,瞬间化作漫天飘扬的焦黑粉末!

整个小小的绿洲,被这纯粹以力量掀起的风暴彻底扫荡、夷平!如同顽童随手抹去沙盘上一处微不足道的景观!

弥漫的烟尘和灼热的水雾之中,陈烬巍然不动,如同一尊彻底被唤醒的战争之神。海维铠甲的裂纹在熔金怒焰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狰狞,肩甲连接处,一条明显是新添的、深及内部晶骨管路的、闪烁着能量弧光的深邃切割痕,赫然在目!若非阿芜那千钧一发的阻挡,这痕迹就不是肩甲,而是他的脖颈!

他猛地转头,熔金的巨瞳燃烧着足以焚尽星河的怒火,死死锁定了……

二十步之外,两块矗立于荒凉沙丘之上的古老黑晶残碑顶端。

两个身影静静矗立在残碑的最尖端。

风吹不动他们的衣袂,烟尘无法沾染他们的身形。仿佛他们只是两块镶嵌在夜色中的古老琉璃浮雕。

一高一矮,姿态都无比优雅。

左侧,是个身材颀长的青年。面容隐在兜帽投射的深重阴影之下,只能看到线条极其优美而凉薄的下颌线,肤色是一种异常细腻的冷白。一身紧致的、如同用夜色织就的深蓝晶丝劲装,外罩一件形制古朴、边缘却流转着星屑般微弱蓝芒的短斗篷。双手自然垂落,指尖莹润,似乎有细微的幽蓝色符文在指腹与虚空之间无声流转。

右侧,站着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或者说更像是少女),她的姿态带着一种奇特的慵懒。同样看不清面容,兜帽下披散的发丝是月光也无法染指的纯粹漆黑。她穿着样式简洁、却泛着暗银波纹的紧身衣,曲线流畅如同某种致命生物的骨骼。她的手指正轻轻拨弄着——空气?在她指尖前方,数条纤细得几乎看不见、却不断荡漾着水波状涟漪的银色“丝线”,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正缓缓隐没在虚空之中。正是那发动致命空气刃的凶器!

他们没有佩戴明显的武器,仿佛优雅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刃。唯一能标识他们的,是在两人左胸心脏略上的位置,各别着一枚小小的、似乎是用某种星空琉璃琢磨而成的精巧徽章。

徽章上的图案,是一只优雅展翅、却带着冰冷睥睨神情的玉色雌鸳鸯。鸳鸯的羽翼边缘和眼眸,分别用细腻的蓝色(男子)和银色(女子)晶粉点染,栩栩如生,散发出一种非人间造物的疏离感。

陈烬的声音如同地狱熔炉里翻滚的岩浆,每一个字都带着烧灼灵魂的温度:“漆雕玄…漆雕素……”他准确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如同烙印在血脉深处的古老诅咒。

传说对他们的总代号是 鸳鸯予!

传说中的“静默双子”,行动署最锋利也最诡异的尖刀组合之一!代号“琉璃之影”与“空弦无音”!

“呵……”

一声极轻极淡,带着金石般冷冽质感的浅笑,仿佛只在人心底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右侧的少女,漆雕素。她的手指轻轻屈弹,空气中最后一丝涟漪湮灭。她微微偏头,看向陈烬肩甲上那道崭新的、狰狞的切割痕,兜帽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纯粹好奇与评估意味的弧度:【嗯…只差…一点点呢。好可惜。】 声音如同水滴落入寂静的寒潭,清脆空灵,内容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

左侧的青年,漆雕玄。兜帽下阴影中,似乎有两道冰蓝微光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冰河中悄然睁开的兽瞳。他没有说话,只是优雅地抬起左手,朝着倒在地上的阿芜,虚空轻轻…一点。

动作轻柔得如同点触花瓣。

但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渊的意志压力,瞬间跨越空间,笼罩住刚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的阿芜!这力量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无形的牵引。阿芜胸口那枚光芒黯淡、灰翳缠绕的紫泪石,竟在这意志牵引下猛地爆发出不稳定的紫光!一股混合了哀戮残留暴戾、混乱意念以及镜核深层力量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渊,猛烈翻腾起来!

阿芜顿时如遭万针穿心!痛苦瞬间淹没了她的意志!她抱着头,发出压抑不住的、幼兽濒死般的呜咽,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再次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神葬之地的星图虚影不受控制地从她衣襟里疯狂投射、扭曲、闪烁,如同失控的霓虹!

“阿芜——!!” 陈烬目眦欲裂!

看到少女痛苦挣扎的瞬间,那仅存的最后一丝克制彻底崩断!什么观察,什么战术,全部粉碎!

轰隆!!!

他脚下的地面如同埋设了万吨烈性炸药般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陷坑瞬间形成!泥土、碎石、晶屑如暴雨般喷向高空!他那布满裂痕的玄黑巨影,拖曳着长长的、燃烧的熔金色能量尾迹,如同一颗被怒火点燃、跨越地狱深渊而出的流星,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意志,朝着残碑之上的双生子,悍然撞去!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甚至在身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扭曲光线的真空通道!目标——摧毁那胆敢再次伤害阿芜的一切!

鸳鸯予的琉璃眼眸微凝,优雅的姿态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调整。漆雕玄那抬起的手指瞬间收回,虚点于身前,无数幽蓝的符文光影在指间高速流转、交织,仿佛在身前编织一张无形的罗网!漆雕素则后移半步,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闪电般交错弹拨,一道道无形的空气屏障瞬间叠加在她和漆雕玄前方,空气被极限压缩,凝聚成近乎实质的透明壁垒!

两股足以撕裂空间的可怕力量即将碰撞!

就在此刻!

“呜……”

阿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传来。

暴冲向残碑的陈烬身形骤然一僵!

不是因为攻击受阻!

他猛地察觉到——一股源自阿芜体内、被强行引动、彻底超出她掌控极限、融合了哀戮怨念的狂暴镜核之力,正失控地顺着两人之间那坚韧的精神链接,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般倒灌入他盔甲核心的祖纹之心!

噗——!

陈烬胸前的祖纹窗口猛地喷射出一股混杂着熔金与不稳定暗紫色的能量血雾!剧烈的、仿佛灵魂被强行撕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意识!前冲的势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硬生生在半空凝滞、瓦解!

机会!

漆雕素眼神骤然冰寒,手指如同抚琴般拂过虚空——

锵!

空气发出裂帛般的啸音!一道更急!更锐!更无声!纯粹为了趁他病要他命的致命真空斩,撕裂空间,瞬息斩至因剧痛和能量反噬而动作迟滞半分的陈烬面甲正前!

“镜……回来……”

就在这生死须臾,阿芜模糊痛苦、却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命令意念,微弱却无比清晰地传入陈烬濒临狂乱的意识海!她强行切断了两人之间那汹涌混乱的能量通道!

陈烬获得片刻喘息!

轰!

他来不及格挡,只能将祖纹之力完全倾注于头颅防御!脑袋向后猛地一仰!

嗤啦——!!

真空斩擦着他额前厚重面甲的上沿险险划过!刺耳的金铁切割声中,火光暴溅!一大块饱经风霜的玄晶甲胄连同几缕飘散的熔金能量束被狠狠削飞出去!露出其后闪烁着危险光泽的内部晶骨结构和一抹熔金色的血液!

陈烬被迫借力后翻,沉重的身躯轰然落回阿芜身前,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他半跪于地,一只包裹着冰冷晶骨的手甲死死捂住了右脸侧被削开的破损面甲处,熔金色的血液顺着狰狞的晶骨缝隙蜿蜒流下,滴落在焦黑的沙土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头盔内的视野,因右眼区域的晶骨暴露而染上了一片不祥的暗红与闪烁的能量弧光。

鸳鸯予并未追击。

漆雕玄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指尖幽蓝符文缓缓熄灭。

漆雕素收回手指,空气中最后一丝涟漪散去。她歪了歪头,兜帽下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带着一丝意兴阑珊的遗憾,却又仿佛完成了某种观察记录的学者:【哦…有趣。看来“饵”和“网”…纠缠得很深嘛。】 目光在陈烬捂住面甲的指缝间流淌的金色血液,以及在陈烬身后因强行压制暴走能量而再次软倒、痛苦喘息、眼角却死死盯住星图方向的阿芜之间流转,意味深长。

漆雕玄的目光则越过了陈烬,如同穿透了时空的壁垒,锁定了那在阿芜胸前若隐若现的、通往神葬之地破碎漩涡的星图标记数秒。冰冷的蓝芒在他眼底深处流转、沉淀,最终化作一丝毫无波动的了然。

【目标信息更新,数据回收…完成。】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程序播报,首接响起在漆雕素和某个未知的接收端的意识层面,【撤退程序…启动。】

没有宣告,没有宣战。

话音未落,两人脚下的巨大黑晶残碑顶端,空间如同水波般无声扭曲!

不是消失,更像是瞬间被涂抹掉了存在!如同两张画在纸上的剪影,被无形的橡皮擦瞬间擦除!

只留下一缕极其细微、如同月光浸染的寒毒、若有似无的异香,以及那两枚掉落地面、在沙砾间幽幽散发微光的琉璃鸳鸯徽章,证明他们曾降临此地。

死寂重新笼罩。

冰冷如刀的风卷过残破的绿洲和陈烬淌血的侧脸,吹起焦黑的灰烬和那缕异香,也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能量激荡。

劫后余生的战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能量灼烧的焦糊味、以及那股清雅而诡异的鸳鸯花香。肩甲的创伤和面甲的破损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内部晶骨能量管路受损的刺痛。祖纹之心的跳动带着一种过载后的痉挛,方才被阿芜强行引入体内的混乱能量残余如同蚀骨的毒藤,在晶骨脉络间顽固地盘踞、撕扯。

他缓缓放下捂住面甲的手,冰冷的晶骨沾满熔金色的血迹。破损的头盔下,右眼暴露出的熔金瞳光凶戾未退,透过狰狞的裂口,死死盯着残碑上那两人消失的位置,仿佛要穿透空间壁垒灼烧他们的真身。

“鸳鸯……予……” 声音嘶哑,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在布满碎铁屑的喉管里磨砺而出。

在他身后,阿芜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陈烬身边。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小脸因为连续的精神冲击和能量反噬而一片死灰,胸前的紫泪石晦暗无光,唯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在虚弱和痛苦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野的执拗。她伸出冰冷的小手,紧紧攥住了陈烬冰冷手甲的一角,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没看那两枚徽章,也没看消失的敌人。

她的目光和他熔金的右眼一样,穿透眼前的黑暗与残破的身体,死死钉在那片通往神葬之地的破碎星空方向。

星图标记冰冷地在她的意识深处旋转。

“搅个……天翻地覆……” 阿芜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游丝,却带着一种比陈烬的熔金之血更加滚烫的决绝,重复着他在祭坛立下的誓言,一字一顿,【……一定要……活下去……去那里……】

冰冷的风从神葬之地吹来,卷起两枚琉璃徽章在沙砾上滚动,发出细碎的撞击声,如同亡者咀嚼的骨屑。

鸳鸯予留下的异香,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缠绕上他们伤痕累累的躯体与灵魂。新的创伤,新的暗敌,新的恐惧。

但这一次,死亡的锋刃未能将他们斩断。

陈烬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冰渣刮擦般的剧痛。他反手,那沾着熔金血迹的冰冷手甲,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覆盖在了阿芜紧紧抓着他的、冰冷而颤抖的手背上。

然后,他支撑着残破的身躯,一点一点,缓慢而沉重地站起来。破损的面甲下,那只熔金的右眼,如同穿过地狱裂隙的灯塔,刺破荒芜的墨蓝,坚定地望向星图指引的、埋葬万物的归墟漩涡。

征途上刻下了更加血腥的印记。

但脚步,从未停歇。

枯漠的夜,低语着不祥的预言。两粒微尘,裹挟着伤痕与染血的意志,向那片诸神埋骨之地,跋涉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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