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晚晚！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真不是故意的！”林慧芬像是被吓坏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那块格子手帕就往苏晚晚湿透的前襟上擦，动作慌乱又笨拙。
苏晚晚像被毒蛇碰了似的，猛地打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林慧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格子手帕掉在地上，沾满了油腻的尘土。
“滚开！别碰我！”苏晚晚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她看着自己精心打扮被彻底毁掉的新衣服，看着周围人那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再看看林慧芬那张惨白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眼神深处似乎还掠过一丝快意的脸，一股邪火首冲脑门。
“妈！”她带着哭腔，委屈又愤怒地转向李爱华，“你看看她！我这新衣服！她才进门第一天就敢这样对我！”她跺着脚，茶渍顺着裤管往下滴，样子既狼狈又骄横。
李爱华也慌了神，心疼地看着女儿的衣服，又看看新媳妇，一时间手足无措：“哎哟这……慧芬你咋这么不小心！晚晚快，快跟妈进屋换身衣服去！”
苏卫国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搓着手，看看妹妹又看看妻子，笨嘴拙舌地试图打圆场：“晚晚别生气，你嫂子肯定不是有意的……慧芬，快，快给晚晚道歉啊！”
林慧芬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晚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洗，我赔你……”
“赔？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苏晚晚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刻薄的话语冲口而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家底！一身穷酸气！”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眼神都变了变，气氛更加尴尬。
“够了！”苏大强终于沉着脸低喝一声，脸色难看，“晚晚，少说两句！去换衣服！慧芬，你也别杵着了，收拾收拾！”他试图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但声音里也透着烦躁。
一场好好的喜宴，气氛被彻底搅黄了。苏晚晚被李爱华半推半劝地拉进了里屋，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咒骂着。林慧芬默默地蹲下身，捡起那块脏污的格子手帕，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捏得发白。她垂着头，没人看见她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冰冷刺骨的恨意。
热闹是别人的。苏晚晚坐在自己那间被父母特意隔出来的、相对安静的小房间里，对着镜子生闷气。身上换了一套半旧的蓝布褂子，又土又难看。前胸和大腿被烫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屈辱。
“林慧芬……”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狠狠抠着梳妆台的木头边沿。那股被茶水浇透的狼狈感，被众人围观的难堪，还有林慧芬那双让她心悸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那女人绝对是故意的！那眼神，那平静下的怨毒……苏晚晚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窝囊。
夜里，院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闹洞房的喧嚣也散了，只剩下几声零星的狗吠。苏晚晚躺在自己那张铺着干净碎花床单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浑身燥热。被烫的地方火辣辣的，心里的邪火更是烧得她睡不着。
不知折腾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昏沉中，她感觉自己的房门似乎被轻轻推开了。她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