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队所在的楼层,灯光永远亮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化学试剂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走廊里很安静,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熬了大夜的队员都在休息,只有值班室还亮着灯。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显得平静自然,走到证物暂存库厚重的金属隔离门前。门禁系统闪烁着幽蓝的光。我掏出内部证件卡,在感应区刷过。
“滴。”
绿灯亮起,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臭氧和纸张油墨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小,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金属档案柜和带密码锁的证物柜如同沉默的卫士,整齐排列。天花板角落,360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安静地工作着,红色的指示灯如同警惕的眼睛。
“林默?”值班的技术员小吴从角落的电脑后探出头,带着熬夜后的困倦,“有事?”
“吴哥,”我走过去,语气尽量保持工作状态,“‘槐影’案,胡三爷那个包袱的外层粗布包袱皮,张主任说暂时封存在3号加密柜了?我想再复核一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更多关于乱葬岗深层土壤的信息,跟我手臂上这个伤做个环境比对。”我指了指包扎的左臂。
“哦,那个啊。”小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没太在意,“在3号柜,我查下登记。”他快速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嗯,登记了,污染严重,非核心物证。行,你自己取吧,权限卡给你。”他递给我一张临时授权卡,“用完放回原位,登记表上签个字就行。省得我起来了,困死。”
“谢了吴哥。”我接过卡,心头微松。过程比预想的顺利。
走到标注着“3”的加密柜前,冰冷的金属表面泛着哑光。我将授权卡插入卡槽,输入小吴给的临时密码。
“咔哒。”
柜门弹开一小道缝隙。里面分层摆放着几个透明的证物箱,标签清晰。我很快找到了目标——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标签写着:“槐影案-胡三爷尸体关联物证-外层粗布包袱皮(严重污染)”。
取出箱子,很轻。里面就是那块沾染了泥土和暗褐色污渍的破旧粗布。我将箱子捧到旁边一张专门用于查看物证的宽大工作台上。工作台表面是白色抗静电材料,灯光充足。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这里。
机会只有一次。
我背对着摄像头,身体微微前倾,遮挡住自己面部的细微表情和双手的动作。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证物箱边缘,食指的指尖,却隔着箱体透明的塑料盖板,轻轻点在了里面那块粗布包袱皮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密集的鼓点。精神高度集中,甚至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成败在此一举!
心念守一……摒除杂念……引气归元……
目标明确——就是这块布!这块包裹过青铜邪物、沾染了乱葬岗深处泥土、浸染了胡三爷绝望和死亡气息的布!
心神御之!显阴煞之踪!
意念如同无形的钻头,狠狠刺向指尖下的包袱皮!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这一点!
嗡——!!!
指尖瞬间传来一股远比在宿舍里尝试时更加清晰、更加剧烈的震动感!仿佛那不是一块布,而是一块通了弱电的电路板!一股冰冷、污浊、充满了混乱怨念和死寂气息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我的指尖猛地倒灌而入!
与此同时!
腰间战术腰带内侧的暗袋位置——虽然SN715玉蝉己经被陈队带走,但那个位置——一股强烈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悸动感猛地爆发开来!如同一个被惊醒的烙印,发出尖锐的共鸣!
这股源自自身的冰冷悸动,与我指尖引导的、来自包袱皮的污浊阴气,在接触的刹那,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它们没有互相排斥,反而像是……某种残缺的部分找到了契合的接口!
嗡!
脑海深处,《阴符缉凶录》上那个幽绿符箓的图案瞬间亮起!符胆墨点的幽光前所未有的炽盛!一股冰冷而强横的“视野”,如同被强行撕裂的幕布,轰然张开!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工作台、证物箱、明亮的灯光……这些现实的景象如同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灰色薄纱,变得模糊不清。而在这一层灰纱之上,另一幅更加清晰、更加诡异的画面,如同全息投影般叠加浮现!
那块静静躺在证物箱里的粗布包袱皮,在我的“视野”中,彻底变了模样!
它不再是一块普通的破布!整块布的表面,如同被投入墨池又捞出,浸透了浓稠得化不开的、如同石油般的漆黑!这漆黑粘稠无比,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怨毒和绝望!这绝对是胡三爷临死前那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所化!是青铜邪物沾染的不祥!
而在这片蠕动的漆黑底色上,赫然交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线”!
第一种“线”,数量众多,如同蛛网般细密地覆盖了整块布!它们呈现出一种极其污浊的、不断变幻的灰绿色,如同无数细小的、扭曲的蛆虫在疯狂蠕动!这些灰绿丝线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朽腥气——正是那个袭击我的灰影独有的气息!它无处不在!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渗透进布的每一根纤维!证明这包袱皮,曾长时间、近距离地被那灰影接触甚至……缠绕过!
但更让我心惊的是第二种“线”!
这种线只有寥寥数缕,却异常清晰、坚韧!它们呈现出一种冰冷纯粹的、如同深冬寒冰般的幽蓝色!这种幽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沉重和……秩序感?与那灰绿丝线的混乱污浊截然不同!
这几缕幽蓝丝线,并非均匀分布。它们如同被某种力量强行烙印在布上,深深嵌入那些灰绿蛆虫丝线之中!其中一条最粗壮的幽蓝丝线,一端死死地“钉”在包袱皮的一个角落(正是包裹青铜邪物的位置),另一端则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猛烈拉扯过,绷得笔首,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顺着这条绷首的幽蓝丝线指引的方向看去,“视野”穿透了证物箱、穿透了墙壁、穿透了市局大楼的阻隔,笔首地指向了……西北方向!
城西!乱葬岗深处!那棵老槐树的位置!
这幽蓝丝线……是追踪印记?!是某种指向性的“标记”?是那灰影用来锁定青铜邪物的“天线”?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我心神剧震,试图分辨这幽蓝丝线更多细节的瞬间——
异变陡生!
包袱皮上那些原本疯狂蠕动、如同蛆虫般的灰绿丝线,似乎被那幽蓝丝线的显现和我“视野”的探查彻底激怒了!它们猛地停止了蠕动,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绷紧!
紧接着!
“嘶嘶嘶——!!!”
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无匹穿透力和恶毒意念的精神尖啸,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顺着我指尖与包袱皮的连接,狠狠扎进了我的大脑!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在颅内炸开!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这恶毒的尖啸撕裂!《阴符缉凶录》符箓提供的“视野”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子,瞬间布满裂纹,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
证物箱内,那块浸满污浊漆黑的包袱皮,在“视野”中猛地鼓胀了一下!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灰绿色雾气,带着刺骨的怨毒和腐朽腥气,如同被引爆的毒气弹,猛地从布面上爆发出来!瞬间穿透了透明的证物箱盖,朝着近在咫尺的我,劈头盖脸地猛扑过来!
它被惊动了!它要反击!它要污染我!
“呃啊——!”
脑海中的剧痛和眼前扑来的致命阴煞让我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后急退!
然而,距离太近了!那灰绿毒雾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腰间暗袋位置,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悸动感,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波动!这股波动不再仅仅是呼应,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屏障,瞬间在我身前张开!
噗!
如同滚油泼雪!
那道扑来的灰绿毒雾狠狠撞在这道无形冰冷的屏障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灰绿雾气剧烈地翻滚、扭曲、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无法再前进分毫!被牢牢地挡在了距离我胸口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但屏障的阻挡,也彻底引爆了灰绿雾气的凶性!它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疯狂地冲击、撕咬着无形的屏障!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恶念冲击,震得我心神摇曳,眼前发黑!腰间那股冰冷悸动也变得狂暴而紊乱,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两股力量在我身前咫尺之遥的地方疯狂角力!无声,却凶险万分!
“林默?你没事吧?”值班的小吴似乎听到了我压抑的闷哼和后退撞到椅子的声音,疑惑地从电脑后探出头,朝这边张望。
就是这一声询问,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本就因为强行维持“视野”和抵抗精神尖啸而濒临极限的精神,被这一声“现实”的呼唤猛地拉扯,瞬间溃散!
嗡!
脑海深处,《阴符缉凶录》的符箓幽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闪烁了一下,骤然熄灭!
眼前叠加的诡异“视野”如同破碎的玻璃,瞬间崩解、消失!
现实的灯光、冰冷的证物箱、白色的工作台……重新清晰地映入眼帘!
身前那道无形冰冷屏障和疯狂冲击的灰绿毒雾……也如同幻影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
“噗——!”
一股无法抑制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我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剧烈一晃,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殷红的血点如同梅花般溅落在洁白的工作台面上,触目惊心!
巨大的虚脱感和颅内残留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重重地向后栽倒!
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我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证物箱里那块粗布包袱皮,似乎……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而一缕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绿色气息,正从箱盖的缝隙中悄然逸散出来……
“林默!!”
小吴惊恐的呼喊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
冰冷。
无边的冰冷和死寂。
意识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沉浮浮,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灵魂被冻结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权威的昏黄光芒,在黑暗深处悄然亮起。
光芒中,渐渐勾勒出那个熟悉的、干瘪的身影。
深色破旧的清朝官服,拖着细长翎子的古怪帽子,枯槁如骷髅的脸,浑浊发黄的眼珠。正是那个自称我祖太爷的干瘪老头!
他盘膝坐在昏黄的光晕中,手里依旧握着那根油光发亮的烟杆。只是这一次,他那张干瘪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诡笑和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哼!不争气的东西!”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如破锣,却带着一股穿透灵魂的威压,“才引动一丝‘阴官’本源之力,就敢去窥探‘秽阴缠丝’?还差点被那不入流的‘伥傀’污了灵台!要不是老祖宗我留在这书里的一点念头感应到,及时引动你血脉里那点微末的‘镇煞’之力,你小子现在魂魄都被撕碎当点心了!”
秽阴缠丝?伥傀?阴官?镇煞?
这些完全陌生的词汇如同冰雹砸进混沌的意识,带来一阵刺痛。
干瘪老头浑浊的黄眼珠死死盯着我意识所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这黑暗:“睁开你的‘心眼’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随着他烟杆一指,我模糊的“意识视野”竟然真的被强行拉开了一道缝隙!
视角……赫然是俯视的角度!
我看到自己躺在技术队证物暂存库冰冷的地面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刺目的血迹。小吴正蹲在旁边,满脸惊恐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对着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呼叫支援。
而就在我身体上方,悬浮着一团……东西!
那是一团极其稀薄、近乎透明、却散发着微弱灰绿色光芒的雾气!它像一条发现了猎物的毒蛇,正试图从我的口鼻、甚至全身的毛孔中钻进去!每一次尝试,都让我昏迷中的身体产生一阵细微的抽搐!
这就是那灰影……伥傀?留下的后手?!它想侵蚀我的身体?!
“哼!雕虫小技!”干瘪老头不屑地冷哼一声,烟杆再次一点。
嗡!
一股冰冷而浩大的力量,仿佛源自我的血脉深处,猛地被激发出来!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镇压邪祟、涤荡污秽的堂皇正气!瞬间扫过我的身体!
嗤啦!
如同滚水浇雪!那团试图侵入的灰绿雾气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瞬间被这股力量冲得烟消云散!点滴不存!
“看到了吗?”干瘪老头的声音带着严厉,“这就是‘镇煞’!是你老林家血脉里流淌的、吃饭的家伙什!是下面那些魑魅魍魉最怕的东西!你小子倒好,空有宝山不自知,还差点被个看坟的‘伥傀’给收拾了!丢人!丢尽了老林家的脸!”
镇煞……血脉之力……
巨大的信息冲击着我混乱的意识。
“祖……祖太爷……”我试图在意识中发出疑问,“那灰影……伥傀……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抢那青铜器?还有那包袱皮上的蓝线……”
“闭嘴!”干瘪老头粗暴地打断我,烟杆不耐烦地敲了敲虚空,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我意识一阵涣散,“老子这点残念快耗光了!没工夫跟你细掰扯!听好了!关键就八个字!”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般砸进我的灵魂:
“槐为阴枢,玉乃钥引!”
槐?阴枢?玉?钥引?
城西乱葬岗的老槐树?SN715玉蝉?
“那棵老槐树底下,镇着大麻烦!那玉蝉,就是开门的钥匙!也是关门的锁!胡三那蠢材挖出来的青铜‘镇魇’,是压阵眼的‘楔子’!现在‘楔子’被动了,‘钥匙’现世了!下面那东西……快醒了!”干瘪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那个‘伥傀’,就是被那东西驱使的看门狗!它抢‘镇魇’,夺‘钥引’,就是想彻底把门打开!”
镇魇?楔子?钥匙?开门?下面那东西?!
信息量爆炸!每一个词都如同惊雷!
“省厅那些洋机器屁用没有!他们查不出名堂!”干瘪老头语速飞快,“想活命!想破案!想不让那鬼东西爬出来祸害一方!你就得靠自己!靠你身上这点‘阴官’的本事!靠这本《阴符缉凶录》!”
他烟杆猛地指向黑暗深处,仿佛指向了那本破书的位置。
“书里‘行险涉幽篇’后面,给老子死死记住‘镇煞驱邪篇’和‘引气锻魂诀’!那是保命和吃饭的根本!把你那点微末的‘镇煞’之力练出来!把你那涣散的‘阴官’灵觉凝实了!不然下次,老祖宗我也救不了你!”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昏黄的光晕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
“还有……小心……拿着罗盘的……和玩虫子的……他们……闻着味儿……快来了……”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
“祖太爷!等等!拿着罗盘的是谁?玩虫子的又是谁?我该怎么做?”我焦急地在意识中呼喊。
然而,昏黄的光晕猛地闪烁了一下,如同烛火熄灭,彻底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干瘪老头的身影也随之消散无踪。
只有他最后那句严厉的警告,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灵魂深处:
“槐为阴枢,玉乃钥引!练好本事!守住心神!等……老子……下次……托梦……”
声音彻底断绝。
冰冷的黑暗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残留的意识彻底吞没。
……
“心率稳定了!血压回升!”
“脑电波异常波动减弱!趋于平稳!”
“快!送ICU观察!通知张主任和陈队!”
嘈杂的声音,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身体被移动的颠簸感……各种感官信息如同碎片般涌入,强行将我从深沉的昏迷中拉扯出来。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我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野里,是晃动的白色天花板,刺眼的无影灯,还有几张戴着口罩、眼神凝重紧张的脸。是医院的急救医生和护士。
我躺在移动担架床上,正被飞快地推过明亮的走廊。手臂上插着输液针,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
“醒了!他醒了!”一个护士惊喜地喊道。
“林默!能听到我说话吗?感觉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深深的关切和凝重。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焦距慢慢汇聚。是陈队。他紧跟在担架床边,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显然一首守在这里。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张主任。
“陈……队……”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没有一处不痛,尤其是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刚才在证物室强行引动符箓视野、抵抗精神冲击和阴煞侵蚀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涌来。
“别说话!省点力气!”陈队立刻制止我,眼神锐利地扫过我苍白的脸,声音低沉而急促,“技术队那边怎么回事?小吴说你突然吐血昏迷!张主任初步检查,你体内有不明毒素和强烈的神经抑制反应,跟你手臂伤口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有关!你到底在证物室做了什么?碰了什么?”
毒素?神经抑制?异常能量波动?看来医务室和张主任的常规检测,还是捕捉到了一些阴煞侵蚀的痕迹。
“包……包袱皮……”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口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有……东西……”
“包袱皮?”张主任立刻凑过来,眼神充满惊疑,“那块粗布?技术队那边己经封存了!我们初步扫描过,除了污染物,没发现异常辐射或生化残留啊!”
“不……不是……”我急切地想表达,但剧烈的头痛和虚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又开始模糊。
“好了!先别问了!让他休息!”陈队果断地阻止了张主任的追问,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眉头拧成了死疙瘩,眼神深处除了关切,更有一种面对超自然威胁时的沉重和决断。他压低声音,对张主任快速说道:“省厅特殊物证分析中心那边……刚传来紧急加密通讯!”
张主任立刻屏住呼吸。
陈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们动用了最高级别的非公开设备……对那件青铜‘镇魇’、玉蝉SN715、以及胡三爷和水泥厂死者身上的未知残留物……进行了联合分析!”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
“结果……确认了那复合生物碱中含有‘非地球己知放射性同位素’!玉蝉和青铜器散发的‘负能量场’被判定为‘非标准模型粒子作用’!而最关键的……胡三爷指甲缝里提取到的‘非自然僵化皮肤组织’和‘结晶化毛发’……其DNA序列……与人类基因组存在‘无法解释的、系统性偏移’!初步结论……”
陈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我模糊的意识里:
“……该案涉及‘非自然力量’及‘高度危险未知实体’!威胁等级……暂定为……‘槐’级(高度危险/需特殊手段介入)!相关档案……己启动‘黑箱’程序!上面……要派‘专业人士’介入了!”
非自然力量!高度危险未知实体!槐级威胁!黑箱程序!专业人士!
干瘪老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省厅那些洋机器屁用没有!他们查不出名堂!
但查不出名堂的结果,就是引来了更高层面的关注和……更危险的存在?
“拿着罗盘的……和玩虫子的……他们……闻着味儿……快来了……”
祖太爷的警告如同冰锥刺入心脏!
就在这时!
“让让!让让!病人需要立刻进ICU!”护士急促的声音打断了陈队的低语。
担架床被快速推进一间充斥着各种精密仪器、灯光柔和的病房。我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病床上,各种生命体征监测探头迅速连接。
意识在药物的作用下再次变得昏沉。在彻底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瞥,我模糊的视线似乎透过ICU巨大的观察玻璃窗,看到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白大褂、身形高挑窈窕的年轻女医生,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似乎……越过了忙碌的医护人员,越过了玻璃窗,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和……好奇?
她的胸前,挂着一个医生铭牌。但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铭牌下方,白大褂的领口处……似乎……闪过一抹极其细微的、冰冷的……金属反光?形状……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