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柴房绞杀

腊月二十三，蓝雪吞没洛府。

柴堆深处，少年十指抠进结痂鞭痕，血珠凝成冰晶——那鞭痕是堂兄上月切磋的“赏赐”。

他叫洛尘，前世因玩命刷题而嗝屁了，心有不甘灵魂重生到了玄洲大陆洛家。

出生时乌云密布雷鸣闪电，天空中隐约浮现出青龙的虚影，而母亲也难产而亡。

他是天残废体，无法吸收灵气修炼，被人称作废物。

他想起了父亲那无奈的叹息：“锻体聚气是根基，筑基结丹方凝元，元婴化神能御剑，炼虚合体可踏空，大乘之上得永生……你娘是上面的人，留给你一块鳞甲残片，当是纪念吧……”

三年前父亲失踪了，他被家族安排砍柴扫地刷茅厕等下人的工作：每日寅时便要起身，肩头至今留着运柴时的绳痕，并且三天两日被堂兄以切磋之名殴打，摩擦。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呼啸着刮过檐角，那声音……像极了堂兄腰间青铜铃铛的索命脆响。

“咔嗒。”

第三根承梁柱后，机簧终于咬合。

“尘弟这般费心设局，倒让为兄……好生感动。”锻体五重的堂兄，鹿皮靴碾过散落的木屑，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鼓点上。

他腰间玄铁鞭在惨淡的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青芒：“听说你梦见这腌臜柴房底下，埋着咱洛家先祖的秘密？”

阴影里，洛尘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三天前，他故意咳血昏厥，让所有人亲眼“见证”他用血在蒲团上画出的残缺星图。

那九大行星轨迹足以让所有人震惊，认为是神迹……没有人知道那是太阳系。

“沙……”

破空声骤然撕裂死寂，腥风扑面，玄铁鞭如毒蟒出洞，首噬面门。洛尘猛地后仰，鞭梢带着死亡的气息擦着鼻尖掠过，狠狠砸在柴堆上，“轰”的一声炸开漫天尖锐的木刺。

右肩旧伤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浸透破衣。剧痛中，他却清晰地嗅到了堂兄身上那股新换的、浓郁到发腻的沉水香。

果然换了熏香。

这个发现让洛尘眼底的寒意凝成冰晶……前日厨房莫名失踪的那二十斤生石灰，此刻正混着这昂贵的沉水香，牢牢黏附在堂兄那件价值不菲的貂裘上。

“交出你娘留下的鳞甲，留你个囫囵尸首。”堂兄的笑声裹挟着浑厚内劲，震得腐朽的梁柱簌簌落灰，“上次打断三根肋骨还能爬去药庐，这次……”

“谁也别想拿走我娘留下的东西。”洛尘下意识地捂紧怀中那块冰冷的青色鳞甲，仿佛那是他仅存的生命火种。

“杀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鞭影陡然炸开，化作九道索命虚影，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这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谁死还未定。”破空声撕裂耳膜的刹那，洛尘藏在袖中的手腕猛地一抖，紧绷的铁链如毒蛇出洞。

房梁上，一个巨大的麻袋轰然炸裂。

雪白的粉末，如同决堤的死亡瀑布，倾泻而下……

堂兄挂在脸庞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掺着尖锐铁砂的生石灰粉，狂暴地灌进他大张的双眼、口鼻。更在沉水香气的诡异催化下，瞬间凝结，板结。

“你这卑贱的杂种竟敢……”冰冷的铁链，带着倒刺的寒意，毒蛇般绞上脖颈。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恐惧。

洛尘膝盖死死顶住他后腰，捆柴一般勒紧，缠绕三圈的铁链在掌心勒出深可见骨的血槽。这是他在铁匠铺特别定制的船锚链，每一节环扣，都淬着索命的獠牙。

堂兄疯狂挣扎，指甲在洛尘胸口上抓出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鲜血汩汩流淌，怀里黑色鳞甲吸收了血液后化为一道黑色的气息进入了洛尘体内。

“青龙诀一重，一龙之力？”他握了握拳，淡淡的青色气息流转，带来一波波强悍的力量感。

原来，万年前，一条青龙被天神斩杀，鳞甲是青龙的一片逆鳞，里面封印着一套能增加力量的残诀。

残诀共有十重，每重约莫万斤神力。

不过，青龙诀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并且维持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虚弱。

若再次强行使用，会损坏经脉。

喉骨碎裂的“咔嚓”声，终于在第十道血口绽开时，清晰地响起。

“咳……你会被……抽魂炼魄……”堂兄濒死的嘶吼混着滚烫的血沫喷溅。

“嘘。”洛尘贴着他痉挛的耳廓，声音轻得像叹息，“打更的老王有肺痨，咳得惊天动地，听不见这里的惨叫。”

他顿了顿，铁链又毫无怜悯地收紧半寸，倒刺更深地楔入血肉：“半年前你踩断我三根肋骨抢夺鳞甲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尸体沉重地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埃。

此时，房梁上悬着的桐油罐，恰好滴尽了最后一滴粘稠的黑液。洛尘面无表情，将早己准备好的火折子，精准地抛向浸透了硫磺粉末的麻绳引线。

“嗤……”

青蓝色的妖异火焰瞬间窜起，沿着他精心布置了无数遍的燃烧轨迹，如同饥饿的毒蛇，迅速爬满了整个柴房的梁柱骨架。

这是他反复试验调配的秘方：桐油混入精炼硫磺，能在极寒中持续阴燃两个时辰以上，足以将喉骨勒断的致命痕迹，连同所有秘密，彻底烧成无法辨认的焦炭。

“够狠毒……”

一个森冷、古老、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洛尘脑海深处炸响。

那声音带着无上的威压和审视，震得他气血翻涌，险些握不住手中染血的铁链。

意识翻腾的血色旋涡中，一只巨大、冰冷、毫无情感的竖瞳，正漠然俯瞰着他渺小的灵魂，如同神祇俯视蝼蚁。

“滚。”洛尘猛地一抹溅到唇边尚带余温的血迹，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

“心性够缜密……”竖瞳的声音毫无波澜，“也罢，本尊的逆鳞既然跟你认主，且本尊寿元无多，便与你赌上一把……”

话音未落，那冰冷的竖瞳骤然崩散，化作一道黑色气息，闪电般没入洛尘左眼。

“呃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巨手，在疯狂撕扯、扭曲他的每一寸肌肉、骨骼，甚至灵魂。呼吸变得如同吞咽刀片，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炸裂般的痛楚。

他死死咬住下唇，将濒临崩溃的嘶吼死死压在喉咙深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额角青筋暴起如虬龙，冷汗瞬间浸透破衣。那神态，是濒临深渊的绝望，更是与命运相搏的决绝。

整整一刻钟，地狱般的折磨才如潮水般退去。当洛尘再次睁开双眼，世界变了……他能看清百丈外蚊蝇在慢动作拍打翅膀。

这是一种恐怖的异变之瞳，有拉长时间的奇效。

“魔瞳？”他左眼深处，一抹妖异的青芒一闪而逝。

“是神眸……”一个带着慵懒戏谑的娇媚女声突兀响。

洛尘眼前青影一闪，一个身着青色裙子、身姿曼妙的女子虚影飘然而出。

“我叫青姑。”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狡黠地眨了眨，红唇勾起却危险的弧度，“神眸还能窥探即将发生的三息天机。但每窥探一次，代价嘛……是十年阳寿哦。”

青姑指尖划过他染血的左眼：“比如现在……你己看见三息后护院破门的画面，对吗？第一次优惠价是胸口少跳三千六百五十下。”

洛尘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刺向那青衣女子：“我还想多活几年，打死也不用。”

“嘻嘻……”青姑掩唇轻笑，眸子里流转着洞悉一切的光彩，“别嘴硬，你会用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洛尘的宣言被远处骤然炸响的护院惊呼打断。

“走水了。柴房走水了。”呼喊声夹杂着火光映红半边天。

洛尘不再犹豫，身影一缩，敏捷地钻入柴房后那个早己准备好的狗洞。

“你属狗？没骨气的家伙。”青姑不屑道，“本尊所托非人……”

“活着才谈骨气。”掌心被铁链烫出的燎泡，狠狠蹭过冰冷的雪地。

踏出狗洞刹那，体内的青龙纹发烫——火光冲天的柴房废墟上，竟浮出一行只有神眸能见的血字：“集齐十块鳞片，百重青龙诀能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