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年的深秋裹挟着槐香与纸钱灰,陆文远举着半截烛台的手指不住发抖。城西乱葬岗的夜风卷着枯叶拍打他单薄的衫袖,远处残碑上"义冢"二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磷光。他摸黑绕过三座新坟,腐烂的棺材板缝隙里渗出暗褐色液体,黏腻感顺着靴底爬上脚踝。
"兄台...救命..."女鬼的声音仿佛浸在冰水里,尾音带着细碎的铃铛响。陆文远猛然回头,烛火倏地熄灭的刹那,他看见白绫从梁上垂落,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那张脸竟与方才烧纸钱的老妪有七分相似。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的陆文远踉跄后退,怀里的粗瓷碗"哐当"摔碎在坟茔旁。他这才发现掌心攥着半片染血的菱花镜,背面模糊的刻痕正渗出暗红血珠。更骇人的是,当他回头时,荒庙后墙新翻动的泥土里竟缠着几缕青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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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的灵茶渡还浸在青灰色的晨雾里,林妙擦拭铜镜的指尖突然顿住。翡翠镯子泛起的胭脂红像是皮下淌出的血,红绳系着的五帝钱无风自动,在紫檀算盘珠上敲出细碎的铃铛响。她转头冲着蒲团打了个响指“小可爱,来活了!”,原本蜷成球的尖尖倏地首立。
蓝猫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青年跌撞的身影,转了个身,重新趴下时将尾巴尖对准林妙还摇了摇。
“小可爱呀不可爱”林妙边说边沏茶。
"劳烦姑娘...来杯茶..."陆文远扶着榆木门槛,袖口滑出一截染血的青丝。他昨夜在荒庙捡到的物件此刻正硌在掌心——半块褪色的菱花镜。林妙端起青瓷茶盏的动作微滞,茶汤在杯中晃出细密的涟漪,她看着青年袖口若隐若现的勒痕,忽然想起昨夜铜镜中浮现的女子——也是这般青丝散乱,颈间缠着褪色的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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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在乱葬岗..."林妙将三枚铜钱推过案几,榆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看着青年袖口勒痕处泛起的淤青,忽然想起昨夜铜镜中女鬼消失前最后的口型——不是求救,而是带着讥讽的冷笑。
陆文远的冷汗顺着鼻尖滴落在茶汤里,漾开一圈诡异的波纹。他突然捂住右眼,那只眼睛里仿佛还残留着女鬼临死时的画面:琵琶骨上密布的铁钉,碎瓷片扎进皮肉的声响,还有...缠绕在颈间的红绸末端,绣着的并蒂莲纹样分明与茶馆梁上垂落的褪色红绸一模一样。
"姑娘!"他猛地抓住林妙手腕,袖口的青丝突然无风自动。林妙感到腕间传来细密的刺痛,低头发现那些暗红色丝线正顺着镯子裂纹往皮肤里钻。尖尖突然弓起脊背,利爪在榆木地板上划出五道抓痕,金瞳里映出百年前的慈安堂大火——火光中,无数青丝从梁柱上垂落,缠着穿月白襦裙的女子往火堆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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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镯子应声碎裂的瞬间,满室檀香突然变得刺鼻。林妙望着掌心跳动的朱砂色光斑,想起昨夜铜镜中女鬼消失前最后的口型。她忽然发现陆文远颈后有块蝶形胎记,与半月前尖尖在铜镜里看到的婴孩一模一样。
"喝口安神茶吧。"她将碧螺春推向青年,翡翠色的茶汤倒映着窗外掠过的鸦群。当陆文远捧起茶盏时,他袖口的青丝突然无风自动,与茶馆梁上垂落的褪色红绸纠缠成结。尖尖的尾巴尖在虚空划出半道残影,金瞳里映出百年前的慈安堂大火——火光中,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正将红绸缠在琵琶骨上,铁钉穿透皮肤的闷响与陆文远怀中的菱花镜碎片坠地声重叠。
林妙着新换的玉镯,指腹抚过镯面温润的包浆。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腕间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竟与陆文远腰间玉佩的翡翠色琉璃产生微妙的共鸣。她忽然想起陈怀瑾账簿里"戊戌年巡捕房旧案"的墨迹,以及账簿夹层里那张泛黄的戏票——票根上落款日期正是光绪三十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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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将七枚带血铜钱摆成北斗阵,碎玉渣滓混着晨露洒在铜镜边缘。她忽然发现陆文远颈后的蝶形胎记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与茶汤中的碧螺春泛起的涟漪形成奇异的共振。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雕花窗棂时,青年怀中的菱花镜突然爆裂,碎片飞溅。
"喝完这杯茶吧。"林妙将碧螺春推向陆文远,翡翠色茶汤倒映着窗外掠过的鸦群。当青年捧起茶盏时,他袖口的青丝突然无风自动,与茶馆梁上垂落的褪色红绸纠缠成结。那些青丝末端泛着诡异的金色,仿佛被某种力量注入了新生。
尖尖的尾巴尖在虚空划出半道残影,金瞳里映出百年前的大火。林妙着新换的玉镯,指腹抚过镯面温润的包浆。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腕间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竟与陆文远腰间玉佩的翡翠色琉璃产生微妙的共鸣。她忽然想起昨夜铜镜中女鬼消失前最后的口型——不是求救,而是带着讥讽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