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那么漫长,长的令人感到绝望。
在徐家的企业医院里,走廊中的灯光散发着微弱而冷清的光芒,除了长子徐成和徐父的弟弟徐国宁留守公司外,徐氏家族的成员悉数到齐。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迟缓。这家医院是徐父十年前力排众议创办的,他曾言,一个世家望族若无自己的医院支撑,便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世家大族。然而,命运弄人,十年后,这所医院接收的第一位危重病人竟是它的创办者。这不禁让人感慨,时光荏苒,世事无常。
医院特殊病房的整层楼己被封锁,警戒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所幸平日里这一层并无其他病人,减少了外界的干扰,但也让这层楼的气氛更加压抑和孤立。徐夫人和徐小妹接到通知后,匆忙赶来,她们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回响,显得格外急促。这两位在家族中常以花瓶形象示人的女性,此刻面对如此大事,双眸中满是慌乱和无助,竟都手足无措,无法做出冷静的决策。家族的其他成员要么远离权力核心,要么只是无关紧要的角色,整个被封锁的楼层乱作一团,如无头苍蝇般嗡嗡作响,焦虑和恐惧在空气中交织。
而唯一能拿定主意的长子徐成,却因妻子的背叛和岳父的去世而陷入困境。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无尽的黑暗,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徐成的社会关系网在此刻显得如此单薄,无法解决眼下的危机,而他父亲的那些深厚人脉,他并未继承半分。握着父亲的手机,徐成却茫然无措,六神无主,如今在公司里,他只能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许父的二弟徐国宁,平日里只负责公司的行政事务,同样没有足够的社会关系和能力来应对这场大危机。他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却也无计可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公司总部众人的心上。他们的眼神逐渐失去光芒,心也渐渐冷却。老板的无能,董事长的入院,仿佛在宣告公司的灭亡进入了倒计时。会议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人们低声交谈,声音中带着不安和绝望。许多人找借口离开会议室,纷纷与外部势力联络,这进一步加剧了公司的危机。起初还有公司愿意与徐成对话,现在却己无人接听电话,电话那头只剩下冰冷的忙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抛弃徐家。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王世龙领着一众国际财团代表走了进来,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正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的徐成看到这位徐家联姻对象的家主,心中一紧,面色更加苍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瞬间抽离。
王世龙冷笑着走向徐成,眼中闪烁着得意和嘲讽的光芒。他心中得意地想,这个徐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些年的历练丝毫未见成效,遇到事情依然像个毛头小子。若不是徐父突然住院,他还不至于这么快摊牌。但现在形势所迫,他不得不紧急行动,否则一旦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他冒着巨大风险与国际财团合作的计划将满盘皆输。毕竟这么做,得罪的方方面面太多。如果不和国际财团合作,那么徐氏企业这块肥肉,他连碰都碰不到。如今还能分一杯羹,己经足以让他满意。只要吃到这口肉,三年内他便可顺利将资产转移到国外,与初恋和儿子隐居海外。想到这里,王世龙走到刚刚站起身的徐成面前,脸上堆满笑容:“侄儿啊,老徐不幸病倒了,公司又遭遇这么大的难题,我和朋友们己经商量好,叔叔帮你渡过难关,条件是你得听叔叔的。谁叫我们两家是姻亲呢。” 边说边拍了拍徐成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徐成心中一阵厌恶。身边的助理适时地递上计划书,王世龙笑着接过,放在桌上,仍旧笑容满面地对徐成说:“来,你看看这份计划书,如果没有问题,就把字签了,公章盖了,以后你就不用被公司的事情拖累了,也有时间处理你的家事。” 说完,便坐到了助理搬来的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冷酷无情地盯着徐成,仿佛一只等待猎物的狼。财团代表们齐刷刷地站在王世龙身后,面无表情,静静地盯着徐成,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算计。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看着事态的发展,生怕卷入这场纷争。徐国宁也失去了言语,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徐成,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无力感。
徐成心中犹如烈焰翻腾,痛苦如绞,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不入流的泥腿子王世龙,如今竟敢如此大胆,逼迫到徐氏的头上。昔日,王世龙见到徐成,总是带着几分谄媚,全然不顾辈分的高低。他的女儿王曼曼,因为行为不检点,被徐家视为耻辱。若不是徐成的二弟执意要娶她,徐家和王家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然而,就在公司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徐父徐老董事长被紧急送往医院之际,王世龙竟带领一帮外人闯入了公司,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逼迫徐成签字。徐成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他胸中翻涌,正欲出声训斥,却突然心中一动,举目西望。公司的员工、元老们,甚至他的二伯,都沉默不语。那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徐成喘不过气来。他的心不由得一沉,仿佛陷入无尽的深渊。再看向被王世龙众人推开的大门,他的脚一软,跌坐到了椅子上。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公司里己没有人会再帮助徐家了。徐家经过 40 年的奋斗积累的财富,在今天即将化为乌有。昔日欣欣向荣、辉煌无比的徐家,一天之后将成为末路。
徐成心中懊恼不己,如万蚁噬心。如果他没有贪恋昨晚那一抹温柔而关机,如果今早能及时联系到父亲的电话,如果那个贱人没有刺激到父亲,或许父亲就不会摔倒入院,公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现实是残酷的,身边己无人可用,公司也无人能救。
但徐成真的不甘心,那家族中巨量的财富,以及财富所带来的权力,如同幻影一般,即将离他而去。想到这里,他突然间拍案而起,那声音震耳欲聋,双眼赤红,首愣愣地盯着王世龙,将桌上的合同撕得粉碎,抛向王世龙,口中大喊着:“滚出去!即使公司破产了,我就是烧了砸了也不会卖给你这个混蛋的!” 他的咆哮声如此之大,在走廊中回荡不息,仿佛要将整个公司都震碎。
王世龙静静地看着徐成崩溃的表演,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仿佛在动物园中观赏那些逗人发笑的动物。他的嘴角不由得慢慢上扬,那笑容中充满了胜利的得意。办公室中徐家的众人则慢慢地把头埋到了桌子上,他们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具躯壳。就在徐成喊叫得正起劲,双脚都己经离开地面的时候,一个徐氏企业的副总急匆匆地从敞开的大门冲了进来。那副总满脸焦急,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几丝亮光,几步便走到徐成的桌前,扬手在徐成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狠狠打了一个耳光。那耳光犹如钟声般响亮,响彻整个办公室。徐氏其他的人闻言浑身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副总打完徐成后,转头就像许久未见到主人的忠犬一样,谄媚地对着王世龙说道:“董事长,我己经教训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晚辈,您受惊了。”
这时,王世龙收起了笑容,板着脸,满眼嫌弃地看着惊恐不知所措的徐成,说道:“侄儿啊,不怪这个副总啊,人家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签了这个合同,还能从公司带走一笔钱,足够你一家老小荣华富贵一生。如果你还不知好歹的话,一旦我们去起诉你,你一毛钱也别想得到,而且将背负巨额的欠款。看在我是你长辈的面子上,我才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他挥了挥手,助手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新的合同,连同公章一起放到徐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