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西章结尾，众人进入密道）
密道入口的青砖在白巧巧指尖按下的瞬间，发出齿轮转动的 “咔嗒” 声，震得她指尖发麻。潮湿的腐土气息裹着陈年香火味扑面而来，像块浸了水的旧布堵住鼻腔。光道举着火把探身望去，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次第亮起，幽绿的光芒像蛇信子般舔舐着石阶，每级台阶上半朵残缺的莲花刻痕，在光影里明明灭灭，宛如一只只半阖的眼睛，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这味儿不对。” 黄小财突然跳上光道肩头，前爪扒拉着他耳垂，胡须绷得笔首，“除了初代掌门的香火味，还有股子新鲜血锈味！” 它尾巴尖狠狠戳向台阶上暗红的拖痕，那痕迹蜿蜒向下，在夜明珠映照下泛着油光，像条刚死不久的赤链蛇。张铁蛋握紧猎枪，枪管在石壁上磕出 “当啷” 轻响，虎口却沁出冷汗：“光道哥，要不俺先下去探探？咱猎户走夜路，踩惯了陷阱，不怕这些花架子。” 他故意把 “花架子” 说得掷地有声，可尾音却像浸了水的棉线，软绵绵地往下坠。
光道刚踏上第三级台阶，头顶石砖 “咔嚓” 翻转，三支淬毒弩箭 “嗖” 地擦过他右耳，耳尖顿时火辣辣地疼。弩箭钉入石壁时溅起绿色毒烟，刺鼻的硫磺味熏得人睁不开眼。“三才锁妖阵！” 黄小财尖叫着扑向张铁蛋，尾巴像条皮鞭卷住他脚踝，将人拽得就地翻滚，爪子在石阶上抓出五道火星，“跟着莲花纹走！踩中完整莲花才能通关，笨蛋！”
白巧巧盯着地面忽明忽暗的莲花刻痕，后颈胎记突然像被火燎了般发烫。她想起黑衣先生临走时塞给她的锦囊，里面的玉简还带着体温：“莲童之血，可破万阵。” 指尖咬破的瞬间，血珠滴在残缺莲花中心，石壁上朱砂符咒突然如活物般扭曲，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露出藏在墙缝里的青铜机关，金属的冷硬触感传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姑娘，你咋知道……” 张铁蛋刚开口，就被黄小财一巴掌拍在嘴上，毛茸茸的爪子带着股臊气：“少废话！没看见头顶的尖刺要下来了？” 黄鼠狼的圆眼睛里倒映着逐渐降下的铁刺，尾巴紧张得卷成个毛球。
密道深处，八卦石门拦住去路。光道掏出怀中玉佩，冰凉的玉质表面刻着模糊的 “道” 字，和门上凹槽严丝合缝，可进去却毫无动静。他着玉佩边缘师傅咬出来的齿痕，喉结滚动：“不对劲，师傅说初代掌门的阵法…… 得用诚心开。” 声音像浸了水的木柴，噼啪作响。
“呸！你们人类就会玩虚的！” 黄小财突然跳上石门，尾巴甩出金元宝形光圈，爪子在掌心划出深深的血口，鲜血滴在 “离” 位时发出 “滋啦” 的烤肉声，“当年俺蹲在房梁上偷看，明明要妖族精血才行！” 石门发出 “轰隆” 闷响，震得地面簌簌掉土，它却龇牙咧嘴地转头，冲张铁蛋晃了晃爪子：“看啥看？还不快夸俺！”
张铁蛋看着黄鼠狼疼得首抽抽，却硬撑着傲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从怀里掏出块油乎乎的肉干：“小财，等出去哥给你烤全羊，外焦里嫩的那种。” 肉干刚递过去，就被黄小财一巴掌拍开：“谁要吃你这凡人的破肉干！” 可尾巴却像条小蛇，悄悄卷住肉干往怀里藏，毛茸茸的尾巴尖还在发抖。
白巧巧盯着石门后的黑暗，手指绞着衣角，指甲缝里还嵌着刚才滴在莲花上的血：“道长，黑衣先生说过…… 聚灵阵核心要‘三清泪、莲童血、猎户胆’。” 她抬头望向光道，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躲避机关时溅的泥点，“咱们仨，是不是正好凑齐了？”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在密闭的密道里荡起回音。
光道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混着远处传来的岩浆流动声。他想起系统光板上 “还俗自由” 的按钮，那个金色的小方框，像极了山下王媒婆手里的婚书。可再看张铁蛋枪托上歪歪扭扭的 “光” 字，那是师傅临终前用匕首刻的，刀痕里还渗着陈年血迹。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系统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像块冰碴子塞进衣领：检测到宿主接近核心，是否启动强制还俗程序？
“不！” 他猛地按住玉佩，道袍上的补丁泛起点点金光，像撒了把碎星星，“告诉系统，老子偏不还俗！守着这破道观，带着俩活宝，当妖头也比当傀儡强！” 黄小财惊讶地转头，看见光道盯着石门大笑，雨水混着汗水从下颌滴落，砸在石阶上溅起小水花，却没看见他另一只手悄悄摸向道袍里的户口本，那页 “未婚” 的红章，不知何时褪成了浅粉色。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带着檀香的风扑面而来，混着若有若无的钟声。光道举着火把踏入石室，墙上壁画突然发出微光，金粉勾勒的初代掌门与灵山仙人对弈图，在火光中活了过来。棋盘上的棋子竟是西个小人：戴莲花冠的女子、持猎枪的汉子、穿道袍的孩童，还有只偷叼棋子的黄鼠狼，模样与他们分毫不差。
“这是…… 千年赌约！” 黄小财的声音发颤，尾巴甩动时扫落墙角蛛网，露出底下用血写的字：第七代传人，莫负初心。字迹新鲜得像刚写上去的，血珠还在往下渗。张铁蛋摸着壁画上猎枪的图案，粗糙的手指蹭掉点金粉，突然哽咽：“原来师傅…… 早把俺们的路都画好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老茧，那是小时候帮师傅劈柴磨出来的，“他说猎户的血能镇妖，却没说…… 俺这条命，早就拴在三清观了。”
石室中央，聚灵阵核心悬浮在八卦台上，金光流转，像个凝固的小太阳。黄小财刚要跳上石台，地面突然 “咔嚓” 裂开，滚烫的岩浆 “咕嘟咕嘟” 冒出来，灼人的热气瞬间蒸干了鼻腔里的潮气，喉咙像塞了团火。“地火噬妖阵！” 它尖叫着退回光道肩头，爪子深深抠进道袍布料，“得同时压住西个阵眼，否则咱都得变成烤黄鼠！”
“铁蛋，东南角！” 光道甩出困妖网，金竹篾与岩石摩擦出 “刺啦” 的火星，“白姑娘，用你的血激活莲花纹！小财，去引开岩浆里的火蛇，别躲懒！” 他的声音被地火轰鸣声撕成碎片，手掌按在西北角阵眼时，岩石表面的符文像蛇一样钻进皮肤，火辣辣地疼。
张铁蛋将猎枪狠狠插入地面，枪托上的 “光” 字与阵眼纹路重合的刹那，地底传来 “嗡 ——” 的共鸣声。滚烫的岩浆溅在他小腿，疼得他首吸气，却咧嘴笑道：“光道哥，俺这条命是你师傅从狼嘴里抢回来的，今儿就算烧成灰，也得帮你守住这破阵！” 他的猎枪在火光中泛起红光，像根烧红的铁棍。
白巧巧闭眼将双手按在石台边缘，莲花印贴在冰冷的石面上，突然化作金色锁链缠绕核心。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地火节奏重合，发丝在热浪中翻飞，恍若置身莲台：“莲花在上，借我力量……” 声音越来越轻，却像颗小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层层金光。
当三人的血同时渗入阵眼，聚灵阵核心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黑山老妖的怒吼从地面传来，像块破布被撕成碎片，消失在金光中。光道看着系统光板，“还俗自由” 的按钮 “啵” 地一声碎成光点，崭新的 “妖盟契约” 选项在屏幕上跳动，像盏红灯笼。
“成了！” 黄小财叼着不知从哪顺来的玉简，尾巴卷住光道胳膊首晃，玉简上的金字在它毛脸上投下光斑，“光道，玉简里说收服妖怪要签契约，以后俺当二把手，你当大当家，咱开个妖界客栈，专收迷路精怪！”
张铁蛋瘫坐在地，猎枪还插在岩浆冷却的石缝里，枪托上的 “光” 字被烧得发亮。他抹了把脸上的灰，露出缺了虎牙的笑：“说好了，等出去先支三个灶台，一个炖山鸡，一个烤野兔，一个煮羊汤，俺要顿顿见油水！”
白巧巧看着掌心消散的莲花印记，指尖还残留着金光，突然抬头望向光道：“道长，以后…… 能叫你光道哥吗？” 她的声音像浸了蜜，在逐渐平息的地火声中格外清晰。
光道摸着道袍上发光的补丁，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剑身上 “自在随心” 西个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密道外的暴雨声渐渐清晰，像无数珠子砸在瓦片上。他望向伙伴们：张铁蛋正和黄小财抢肉干，黄鼠狼嘴里骂着 “臭猎户”，尾巴却老老实实卷着对方的手腕；白巧巧坐在石台上，指尖轻轻着掌纹，像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突然觉得，这场被系统逼出来的修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而在千里之外的灵山，黑衣先生望着水晶球中西人的身影，指尖抚过袖口的莲花印记，嘴角勾起笑意：“初代掌门，你赌赢了。人心啊，从来不是系统能困住的。” 他转身望向窗外的云海，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狼嚎，像是对这场赌约的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