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叩孤门,末世魂落旧尘寰**
寒风卷着雪粒子,像无数把淬了冰渣的小刀,狠狠刮过北城灰败的屋檐,发出呜呜咽咽的嘶鸣,如同无数亡魂在破败的巷弄里游荡哭嚎。
叶疏寒的意识,在刺骨的酷寒与撕裂灵魂的剧痛中,挣扎着浮出混沌的泥潭。
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掀动都牵扯着太阳穴深处沉闷的钝击,颅骨嗡嗡作响。喉头弥漫开浓烈的铁锈腥甜——那是自爆晶核、血肉横飞后残留在灵魂深处的末世终章。
最后的景象,是吞噬尸潮与自身的刺目雷光,灼热、撕裂,然后是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可这冰冷…为何如此真实?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尸山血海,也不是基地残破的合金穹顶,而是几根熏得发黑、布满裂纹的木头房梁。一股混杂着劣质煤烟、陈年霉味和若有似无腐败气息的空气,蛮横地钻进鼻腔。
陌生的记忆碎片,裹挟着绝望与冰冷,狠狠撞入脑海。
1969年。深冬。北城。
叶疏寒。十八岁。
父母双亡。父亲叶建国,纺织厂技术员,半年前厂里锅炉意外,尸骨无存。母亲林婉,缠绵病榻,丈夫走后不到两月便撒手人寰,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一枚贴身藏着的旧玉佩。
留下一个十岁、瘦弱得像只小病猫的妹妹,叶清晓。
留下抚恤金一百二十块,如今只剩抽屉里皱巴巴的三十二块五毛七分。
留下两间位于大杂院角落、墙壁漏风、屋顶渗雪的破败小屋。
留下缸底薄薄一层粗粝得能划破喉咙的玉米面,墙角几颗冻得发蔫、蔫头耷脑的白菜头。
还有窗外那一声比寒风更刺耳的尖利叫嚷——
“叶家丫头!叶疏寒!死屋里头了?街道三令五申!没工作的待业青年,都得响应伟大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躲?你能躲到天边去?赶紧给我滚出来登记!别装聋作哑!”
是街道办的王秀兰主任。那声音穿透薄薄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体制的冰冷威严,像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叶疏寒刚刚凝聚的意识上。
“咳…咳咳…姐…姐…” 旁边传来微弱如小猫呜咽的呻吟,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咳嗽。
叶疏寒艰难地偏过头。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靠墙那张用两条长凳架起的破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薄薄一层打满补丁、颜色灰败的旧棉被,瑟瑟发抖。露在被外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咳嗽都让小小的身体剧烈弓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叶清晓。
这个名字,连同血脉深处涌起的、属于原主的强烈责任感,狠狠攥住了叶疏寒的心脏。
末世十年,心己磨砺如寒铁。可眼前这脆弱到随时熄灭的小小火苗,这身体残留的本能,让她无法漠视。
饥饿、寒冷、疾病、还有那悬顶随时碾碎她们的“上山下乡”!
末世强者的灵魂在绝境深渊咆哮,杀伐戾气几欲破体撕碎这赤贫幻境!残存理智死死压下冲动。指甲深掐冰冷掌心,尖锐疼痛强行凝滞混乱思绪。
活下去!
带着这病弱妹妹,在这物资匮乏窒息、政策高压如铁幕的年代,活下去!
是此刻唯一且最残酷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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