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的青年,也就是张默的姐夫,他整个人都要融入到油灯的昏暗处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切压的他心头好沉重,张默交待了,等到自已走了之后再告诉张玲,不然徒增伤悲。
饭后,月亮渐渐的升了上来,好大好圆,已经快十五了,连月亮都圆了,但是这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圆。
张默走了出来,夫妻两人相送,张默回头看去,姐姐脸上的笑意比以往都多,但是似乎这笑容下面隐隐有一丝担忧,也许是担忧自已的父母,也许是担忧自已的弟弟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回去吧!再见!”张默回头摇着手告别,虽然在月光下,但是依旧慢慢的看不清人脸了,屋内昏暗的灯光把夫妻两个人映照的如同融合了一般,严丝合缝。
张默的身影被月光拉了好长好长,张默回过了头,最后看了看姐姐家,他叹了口气,这才伴着影子慢慢的向前走去,孤独笼罩了他,而有一缕光却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家里门锁上挂着张兴武送来的饭,张默摸了摸盒子,还有余温,一来是这个天气温度高,二来是估计张兴武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久。
张默摘下了饭菜,打开了门,也没有点灯,坐在桌子前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五岁前一家人幸福的身影在他脑子里徘徊,好久好久,他叹了口气,起身,提起了饭盒,关门上锁,再也没有回头。
张兴武家的灯光还在闪耀,张默最终还是来到了叔叔家门口,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单凭声音他就能分辨出每一个人,这也都是他的亲人,不管曾经有什么样的矛盾。
“孩子那么大了,我不该说那种话的,我当时真的是太着急口不择言了。”婶婶的话语在屋内回荡,张默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他本来就不生气,这下更是解开了心结。
“娘,怪我,都是我嫉妒才引起的。”很明显是六斤的声音。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唉,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以后不要这样就好了。”张兴武开口诉说,脸上有了些许欣慰,随着张玲结婚,似乎七斤也长大了,这让他也颇为高兴。
虽然婶婶的话语极其恶毒,但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想必以前丫蛋给自已和姐姐送饭也是婶婶和叔叔授意,虽然骂了自已,但又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后悔,人都是矛盾的,也是感性的。
张默听着对话,慢慢的退后,出了栅栏,虽然误会已解,但终归是有些别扭,他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进去一见。
他默然的退了出来,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感谢他们这几年的照顾,然后再也没了牵挂,趁着夜色直直的向村口走去。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月光把道路几乎照成了白色,要不是夜间独有的夜莺和猫头鹰叫声此起彼伏,真的恍若白昼。
叫声一直伴随着张默前进的方向,在道路周边的林子里响彻四野,因为这个夜晚真的太寂静了,稍微有点声音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林子里树木遮挡,昏暗了不少,已经看不清楚深处了,就像恶魔一样,张开了它的大口,等待着不幸者入局。
张默凭着记忆的方向一连走了好几天,路过了小镇,他没有做丝毫停留,这里是他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了。
张默越走越远,把槐树村和小镇远远的甩在了身后,随后县城也被他甩在了身后,身上带着的吃的物品已经吃完了,这几日他只能偶尔深入山林摘些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小溪的水,这水也是颇为甘甜。
转眼间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张默也不知道自已到了什么地方,他的身体更加虚弱了起来,力气似乎正在慢慢从他的身体上抽离,要不是这些年,在家里干活有所锻炼,意志力和忍受力有所增强,他怕是早都走不动了,就算是这样,今日他也感觉自已快油尽灯枯了。
张默苦笑,就这样,别说去找自已的父母亲了,怕是再有个三五日就要饿死在这块地方了。
按照自已在村子里得到的消息,又跟三叔只言片语互相印证,这次真正有仙人出手了,而有仙人参与的战争,自已多半是没有任何机会的,本来去寻父亲就是难上加难,如今自已连自已都照顾不好,就更是希望渺茫了。
母亲王兰作为一个普通人,独自上路寻找父亲,这些时日下来,张默更是感触颇深,母亲所受的苦难不比自已更小,而母亲这一去已经六年了,毫无音讯,这对十四岁已经有了自已的主见和世界观的张默来说,母亲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而张默此刻心里也是有了深深的执念,这个执念就是他一定要去寻找父亲母亲,父母就是他的全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靠着这股执念的支撑,他坚定的从路边起了身,用棍子拨开了草丛,向着林子深处走去,必须再去寻找些野果了。运气好的话,撞到个不长眼呆笨的兔子,或者找到几个鸟蛋,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不过显然今天张默的运气是极差的,已经深入了林子,可别说是鸟蛋兔子了,就是几个野果都未曾看到,张默无奈的只能继续往里面走去,光线越来越昏暗了,甚至有些阴森的感觉了。
林子里的气温也降了下来,踩在积年累月形成的落叶上,碎枝和落叶碎裂的声音伴着脚步不停传来,越走张默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在他的脚步挪动的时候似乎有其它声音在窸窸窣窣作响。
张默忽然站定,那声音也随即立刻停止,几乎是同步的,张默猛然回头,视线范围之内只见空空如也,没有一点异常。可当他再次走动的时候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虽然似乎在极力掩饰,可是因为这环境的因素并不能完全的遮盖。
“谁,谁在哪里?我看到你了,快点出来。”张默回头开口诈道,可是哪里有人出声。张默鼓起勇气大喊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向着林子深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