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着硫磺粉在吊灯下织成金雾，沈风眠的银簪尖在李老板后颈压出梅花状血印。
旗袍下摆的锦鲤忽然甩尾，鳞片擦过餐车铁架迸出火星，藏在三层奶油蛋糕后的毒鼠药袋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阿花姐，"她偏头避开飞溅的香槟沫，看着浑身发抖的女佣，"你给沈风晴当眼线时，可曾见过被毒鼠啃剩的婴孩指骨？"
水晶吊灯突然炸裂，十七盏琉璃灯罩里的白蜡烛同时倾倒。
保镖们腰间的鎏金怀表链被菌丝缠成蛛网，表盖弹开的刹那，二十年前李家用活人试毒的账本残页在表盘里灰飞烟灭。
"都聋了吗！"李老板的咆哮被雷声碾碎在牙缝里。
他盯着沈风眠簪头闪烁的蓝光，忽然发觉那些在青石板上扭动的毒藤，正沿着自己影子的轮廓爬成囚笼。
沈风眠旋身将人甩向雕花廊柱，染血的簪尾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
三个举枪的保镖突然僵住——他们别在腰后的翡翠烟斗、藏在靴筒的钻石袖扣，竟全被菌丝裹着飘到半空。
"王猛上个月私吞的两箱云土，"她指尖拂过保镖队长抽搐的腮肉，"埋在城南胭脂巷第三棵槐树下吧？"旗袍开衩处忽有锦鲤跃出，鳞片扫过律师公文包时，扯出七张盖着血指印的认罪书。
穿貂皮大衣的药材商突然拍案而起："怪不得我仓库的川贝母总少斤两！"他抡起黄花梨烟灰缸砸向保镖，"你们拿硫磺熏陈皮时，是不是掺了死人骨头粉？"
人群顿时炸开锅。
绸缎庄老板娘抄起珐琅烛台戳向另一个保镖："上周运丢的蜀锦，定是你们拿去讨好那个苏狐狸精了！"鎏金烛泪滴在菌丝缠绕的怀表链上，烧出个骷髅头形状的焦痕。
"都住手！"沈风晴突然从孔雀蓝丝绒窗帘后闪出，珍珠耳坠晃得人眼花。
她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捏着个琉璃瓶，瓶里泡着截婴孩小指，"姐姐难道要看着这些无辜......"
话音未落，阿花突然尖叫着撞翻餐车。
女佣布满冻疮的手攥着半包毒鼠药，锦鲤纹绣在她瞳孔里游成血丝："苏小姐上个月让我往宋先生药罐里投的砒霜，全、全掺在杏仁酥里！"
沈风眠反手将银簪掷向沈风晴脚边。
簪头蓝光暴涨时，整个宴会厅的地板突然龟裂，十七根毒藤破土而出，将琉璃瓶绞成漫天绿雨。
她踏着翻卷的波斯地毯跃上钢琴，湿透的旗袍下摆甩出串水珠，在吊灯残骸上映出幅会动的水墨画——正是沈风晴深夜往井口倒毒药的场景。
"好妹妹，"她抓起琴盖上颤抖的香槟杯，"你重活一世，怎么还是学不会擦干净鞋底的井泥？"
惊雷劈开穹顶彩绘玻璃时，沈风晴己经提着裙摆冲向侧门。
孔雀蓝丝绒划过满地菌丝，却在触及黄铜门把手的瞬间僵住——三十六个挂着艾草香囊的村民正举着火把，泥泞的裤脚还沾着城南乱葬岗的碎骨渣。
宋清尘突然扶着雕花椅站起来，咳出的血珠落在钢琴黑键上，竟凝成个笑脸娃娃的形状。
他染血的袖口扫过律师散落的公文，那些伪造的签名遇血化作的菌丝，此刻正顺着阿花颤抖的指尖，在沈风晴的珍珠项链上织出"偿命"二字。
水晶吊灯残余的玻璃碎片在波斯地毯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宋清尘倚在雕花椅旁轻咳，指尖捻着染血的丝帕。
他望着钢琴上迎风而立的妻子，沾血的唇角扬起温润弧度——沈风眠湿透的旗袍后摆正卷起奇异波浪，仿佛有千百条看不见的锦鲤在绸缎下游弋。
"各位请看这里。"沈风眠忽然旋身跃下钢琴，湿漉漉的绣鞋尖精准勾起律师遗落的公文包。
银簪挑开封口时，三十七张泛黄照片雪花般飘落，每张都记录着沈风晴在不同药材铺投毒的瞬间，"张总上个月腹泻三日，可是因为喝了阿花送去的枇杷膏？"
绸缎庄老板娘突然用珐琅烛台戳向餐车夹层，拽出半截绣着苏字的帕子："我说仓库的蜀锦怎么总沾着怪味！"烛火炙烤下帕角渗出紫红液体，竟与照片里沈风晴往药材罐倾倒的毒汁一模一样。
沈风晴踉跄着后退半步，珍珠项链被菌丝勒出细密裂痕。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突然刺向张总衣袖，"姐夫您信我，这些......"
"咔嗒"。
宋清尘染血的丝帕轻飘飘盖住沈风晴的手背，帕上血渍遇风凝结成晶莹的冰晶，将她五指冻在檀木桌沿。
他倚着雕花椅轻笑时，咳出的血珠顺着钢琴黑键滚落，在波斯地毯上凝成个笑脸娃娃："苏小姐当我是死的？"
人群突然响起吸气声。
只见沈风眠的银簪正悬在张总眼前三寸，簪头蓝光照出他额角细密的冷汗——那支簪子竟映出半年前沈风晴与他密谈的虚影，画面里张总亲手将仓库钥匙塞进沈风晴的珍珠手包。
"张总现在可信了？"沈风眠簪尾轻点照片，其中一张突然飘起贴在张总前胸。
照片里沈风晴往井中投毒的画面竟化作实体，浓重的砒霜气味熏得他连退三步。
正当众人屏息时，宴会厅穹顶忽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十八盏琉璃灯笼缓缓降下，每盏灯罩内侧都浮现出血色指印——正是二十年前李家伪造地契时，逼迫佃农按下的卖身契。
"姐姐非要逼死我吗！"沈风晴突然扯断珍珠项链，菌丝裹着珍珠滚向角落的留声机。
黑胶唱片自动旋转起来，竟飘出沈风眠的声音："城南那批陈皮......"
"砰！"
宋清尘的茶盏精准砸中唱片指针。
釉上彩瓷片飞溅时，他袖中忽然飞出张泛黄曲谱，遇水显现的墨迹竟是沈风晴买通乐师的收据："用我谱的《锦鳞谣》造假，苏小姐好雅兴。"
沈风眠忽然轻笑出声。
她指尖拂过银簪雕琢的锦鲤眼睛，宴会厅所有镜面瞬间映出同一画面——沈风晴深夜潜入药材库，将毒鼠药混入准备运往福利院的黄芪中。
"妹妹可知为何总留不住眼线？"沈风眠突然扯开孔雀蓝窗帘，暴雨裹着硫磺粉扑在沈风晴脸上，"你每次收买人给的金叶子，"她指尖弹飞片金箔，箔片在空中化作锦鲤吞吃了沈风晴耳坠，"都掺着我特制的追魂香。"
阿花突然尖叫着撕开围裙，内侧竟用血画着三十六个正字："苏小姐让我在宋先生药里下毒九次！
上月初八那包砒霜...砒霜就裹在姐姐送来的柿饼里！"
"慢着！"李老板突然踹翻鎏金香炉，炉灰里腾起张盖着红章的文件，"沈小姐不妨看看这个！"他脖颈的梅花状伤口还在渗血，眼神却像淬毒的刀，"你上个月经手的二十车川贝母——"
文件飘落瞬间，宋清尘袖中菌丝突然暴长，却在触及纸张时被反震成齑粉。
沈风眠瞳孔微缩，看见文件抬头印着某位要员的私章，而签名处赫然是她为救村民连夜手写的药材批文。
暴雨突然变得粘稠，硫磺粉在文件表面凝成蠕动的金虫。
李老板踩着翻倒的雕花凳狞笑："沈小姐不会忘了，私自转运管制药材要判多少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