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从凌家回到公寓时，夜色己深。
她洗漱完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那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阿妤？”
凌妤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栀栀。”
“天哪，你终于想起我了！”厉栀的声音里带着夸张的抱怨，却掩不住笑意，“我还以为凌总监日理万机，早就把我这个好闺蜜忘到九霄云外了呢。”
“少来。”凌妤的声音难得轻松，“栀栀，我听说厉家要办酒会？”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酒会？”厉栀的语气变得困惑，“是有一个，但还在筹备阶段，邀请函都没开始发呢。”
她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谁告诉你被邀请了？”
凌妤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霓虹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凌姗。”
“哈！”厉栀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妈前两天确实提过，说凌夫人主动联系她，想给凌姗要张邀请函。”
她的声音沉了下来，“阿妤，她们又想搞什么？”
“不知道。”凌妤淡淡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厉栀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有我在，她们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凌妤微微一怔。
厉栀的话像一缕暖风，轻轻拂过她冰封的心湖。
她忽然想起十七岁刚回凌家时，厉栀得到消息，从学校请假也要来见她。
那时候的她满身防备，对谁都冷淡封闭，可厉栀却像一团火，不管她怎么推开，都固执地靠近。
“谢谢。”凌妤轻声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
“少肉麻了。”厉栀笑着打断她，“不过说真的，我们好久没见了。酒会前见一面吧？就我们俩。”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也想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厉栀夸张的吸气声：“天哪，凌妤居然会说‘想我’？我是不是该录下来当纪念？”
凌妤轻笑出声，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地址发你，周六下午。”厉栀的声音温暖而轻快，“不准放我鸽子，凌总监。”
“不会。”凌妤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现自己的眉眼不知何时己经舒展开来。
挂断电话后，公寓重新陷入寂静。
凌妤靠在床头，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
厉栀的聊天窗口还停留在三个月前，最后一条消息是厉栀发的：【忙完这阵子一起吃饭？】
她当时忙忘了，没有回复。
凌妤点开对话框，犹豫片刻，发了一条消息：【周六见。】
几乎是立刻，对方就回复了一个欢快的表情包，紧接着又是一条：【不准反悔！】
凌妤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忽然觉得胸口那股沉甸甸的重量轻了几分。
————
周六，凌妤如约前往约定的咖啡厅。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窗户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凌妤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厉栀——她永远那么耀眼，即使是在人群中也无法被忽视。
厉栀今天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梢染着阳光的金色。
她正低头搅动着咖啡，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阿妤！"她挥手，声音清亮得引来周围几道目光。
凌妤走过去，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黑发松松地挽起，整个人干净利落，与厉栀的明艳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坐在一起，一个如盛夏骄阳，一个似深秋静水，却奇异地和谐。
"你迟到了三分钟。"厉栀假装板着脸，手指点了点腕表，"凌总监的时间观念呢？"
"路上堵车。"凌妤在她对面坐下，服务生适时地送来一杯美式——她惯常点的，厉栀早就替她叫好了。
厉栀托着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瘦了。"她突然伸手，捏了捏凌妤的脸颊，"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凌妤轻轻拍开她的手，却没有真的生气："管好你自己。"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厉栀笑嘻嘻地收回手，抿了一口自己的焦糖玛奇朵，唇边沾了一点奶油。
她随意地舔掉，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听说凌氏和景氏的合作很顺利？"
凌妤的指尖在杯沿微微一顿："嗯。"
"景遥啊……"厉栀的眼睛眯起来，"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他后，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混乱的早晨。
凌妤从陌生的酒店房间醒来，头痛欲裂，身旁躺着熟睡的男人。他的衣物凌乱地铺在地板上，西装外套的口袋里露出一角名片。“景氏集团景遥” 。当时她知道景氏，但不清楚景氏在京都具体的势力。
景遥离开后，她第一个打给的人就是厉栀。厉栀比她清楚京都各方势力。
"景遥？景氏的景遥？"电话那头的厉栀带着疑惑，"怎么了？阿妤，你怎么问起他？"
"……我们睡了。"凌妤当时哑着嗓子，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尖叫："什么？！阿妤你你你你你怎么回事？！那可是景遥啊我的天……"
凌妤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见面说吧，情况…比较复杂。"
————
"喂，回神了。"厉栀伸手在凌妤眼前晃了晃，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凌妤垂下眼睫，轻轻搅动咖啡："没什么。"
厉栀凑近一些，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说真的，你们现在……？"
"合作伙伴。"凌妤打断她，声音平静，"仅此而己。"
"呀。"厉栀不满地撇撇嘴，"骗谁呢。景遥那种人，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可能亲自跟进和凌氏的合作？"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该不会……"
"没有。"凌妤抬眼看她，目光澄澈，"别瞎猜。"
厉栀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阳光在她脸上跳跃，"不过说真的，景遥确实挺适合你的。你们俩站在一起，那气场，绝配。"
凌妤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喝了口咖啡。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酸涩。
厉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酒会的事你别担心。我会一首盯着凌姗，她要是敢耍什么花样……"
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我就让她尝尝厉家的手段。"
凌妤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谢谢。但是栀栀，我不想牵扯太多人。"
"少来。"厉栀挥挥手，"凌妤，你太不够朋友了，什么叫不想牵扯太多人？我是谁，厉栀！难道不是你凌妤最好的朋友吗？" 她的声音染上不满，嗔怪地盯着凌妤。
凌妤沉默片刻，轻声道："栀栀，我要看看她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然后亲手收拾她们。"
厉栀怔了怔，随即笑出声："这才是我认识的凌妤。"她举起咖啡杯，"来，为我们的久别重逢干杯。"
凌妤端起杯子，轻轻与她碰了一下。
杯壁相撞的清脆声响中，她忽然想起言理曾经说过的话："凌妤，你要学会相信一些人。"
“比如我！” 少年的面容和声音都渐渐模糊，和眼前的阳光逐渐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