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丸在烛光下被银质解剖刀缓缓剖开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啵"响。十三姨的镊尖刚触及内里的孔雀翎,就沾上了一抹诡异的蓝绿色荧光。
那半片孔雀翎不过寸许长,在油灯下却折射出七彩晕光。她将翎毛小心置于白瓷盘中,滴上三滴蒸馏水。水珠接触羽枝的瞬间,竟"嗤"地腾起一缕青烟,瓷盘表面顿时出现蛛网般的蚀痕。
"不是普通毒物。"黄飞鸿的竹杖轻点盘沿,"南洋的'千机引',遇水则发。"
牙擦苏举着放大镜的手在发抖:"羽管里有东西!"
只见中空的羽管内侧,刻着一行细如发丝的暹罗文。十三姨取来西洋显影液涂抹,文字在羊皮纸上拓印出来:
"月圆之夜,孔雀开屏,蓝血染尘"
字迹边缘残留着暗红色结晶,显微镜下呈现标准的六棱柱形态——是未经提纯的砒霜矿砂。
次日寅时,破空声惊醒药堂众人。
一支通体鎏金的箭矢深深钉入门楣,箭尾孔雀翎在晨风中颤动。十三姨踮脚取箭时,发现箭簇竟被铸成微型孔雀首造型,眼窝处嵌着两粒幽蓝宝石。
"别碰翎毛!"黄飞鸿的警告晚了一步。
梁宽己经好奇地摸向箭尾,指尖刚触及羽毛就"啊"地缩回。只见他指甲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紫黑色,顺着手臂静脉蔓延出蛛网状青纹。
黄飞鸿的银针快若闪电,连封曲池、内关、劳宫三穴。黑血从针孔激射而出,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细密的小坑。
"孔雀胆混合蛇毒。"十三姨己经戴上橡胶手套展开箭上束着的洒金笺,"见血封喉。"
请柬用朱砂与金粉混合书写,在阳光下闪着血腥的光泽。落款处赵天霸的私印竟是用某种动物血调印泥盖就,凑近能闻到腐败的甜腥气。
英领事馆的档案库弥漫着霉味与樟脑气息。
十三姨借查阅医学典籍之名,实则翻找着《南洋贵族纹章录》。突然,一本皮革包边的旧册子从高层书架坠落,哗啦啦展开在她脚边。
泛黄的纸页上,一幅彩色版画令她血液凝固:
画中贵族戴着蓝金相间的孔雀面具,右手持着的权杖顶端,赫然是赵府那枚鎏金箭的放大版!图注写着:
"暹罗蓝孔雀家族,世代掌控南洋铅矿。族徽含剧毒,触之即死。"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另一页的商船记录:
"光绪十三年,蓝孔雀号首航广州,载铅矿五百石,押运官乃赵氏外戚..."
书页间突然滑出一张便签,上面是熟悉的英文笔迹:"小心羽毛里的针——E.P."(注:E.P.为英国领事Edarker缩写)
中秋前夜,宝芝林后院架起特制蒸馏器。
十三姨将孔雀翎浸入硝酸银溶液,羽管中的残留毒液与药剂反应,渐渐析出靛蓝色结晶。她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晶体结构呈现完美的八面体——这是南洋特有的"蓝砒霜",比寻常砒霜毒性烈十倍。
"用这个。"黄飞鸿递来一个瓷瓶,"雪山蟾酥,可延缓毒性发作。"
两人在灯下改造着防身器物:
将孔雀翎羽管清洗后注入二巯基丙醇解毒剂
鎏金发簪内部镂空,藏入三根淬了解药的银针
怀表夹层填入吸附性极强的活性炭粉
月光移过窗棂时,十三姨突然按住黄飞鸿正在缠软甲丝的手:"如果明晚我们..."
"没有如果。"他反手握住她手腕,拇指按在那道月牙疤上,"这次我会看清孔雀开屏的全貌。"
院外老树上,一片真正的孔雀翎随风飘落。暗蓝色羽尖在月下泛着冷光,宛如死神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