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老子的话你当放屁?
马蹄踏碎暮色,三人回到青阳驿站时,天色已黑透。
寒风刺骨,许汉生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驿站门口来回踱步。
脖子伸得老长,不住地朝青山县方向张望。
设计坑害官兵,抢夺甲胄文书,哪一条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秦风这一去就是一整天,音讯全无,许汉生心里急得不行。
万一被王宇那狗官看出破绽,秦风他们三个,铁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就在这时。
驾!驾!驾!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密集的马蹄声撕裂了冬夜的寂静,从青山县方向如狂风般卷来。
昏暗中,依稀可见三骑人影。
许汉生心头一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刚挤出点笑想迎上去。
可等那三人冲到驿站灯笼昏黄的光晕下,为首那人勒马停住,灯光照亮那张脸的瞬间。
许汉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冻僵,一颗心直直沉到了冰窟窿底!
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官,顶盔掼甲,面容冷硬,根本不是秦风!
是个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完了!
许汉生脑子里“嗡”的一声。
秦风他们暴露了!王宇动作这么快?一天就把宋宅连锅端了?连带着自己也暴露了?
他下意识就想缩回驿站阴影里,装作是夜宿的过路客,低着头想从这三骑旁边溜过去。
秦风哪能看不穿他那点心思?
自己易了容,这老许没认出来。
他猛地一勒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秦风居高临下,厉声呵斥:“呔,好大的狗胆,见本将军在此,还不速速滚过来牵马伺候?磨磨蹭蹭,莫非你与青山县那帮逆贼是一伙的?”
“逆贼”两个字,他刻意咬得极重,在寒夜里格外刺耳。
身后的阿虎和老赵立刻会意,平日里插科打诨的默契全用上了。
阿虎粗着嗓子,学着兵痞的腔调吼道:“我等奉青山县王老爷钧命,特来此地搜捕要犯,解救特使,你这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给老子站直溜了!”
许汉生一听,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熄灭了。
完了完了!秦风栽了!
宋宅完了!自己也要被抓去砍头了!
跑!必须跑!
拼死也得跑到临州府给宋府台报信!
他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瞬间堆起惊恐万状的表情,对着马上的军爷连连作揖,腰都快弯到了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哎哟喂青天大老爷诶,冤枉啊,小的……小的就是路过借个宿的良民啊,天大的冤枉啊……”
他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求饶词一股脑往外倒:“小的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卧病在床,三岁的娃娃饿得直哭……军爷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秦风看他那副魂飞魄散、语无伦次的狼狈样,差点没憋住笑。
他决定把这场戏演到底,把压榨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他故意用马鞭点了点许汉生,语气带着戏谑:“良民?你说你是良民,拿什么证明?”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王老爷可是发了话,抓到一个逆贼,赏一两雪花银,我看你……就很像明天给爷买酒钱的‘逆贼’嘛!”
许汉生这老江湖,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要买路钱!
他心头一松,又一阵肉疼,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双手高高捧过头顶,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军爷明鉴,军爷辛苦,这点……这点小意思,给军爷们打点酒喝,驱驱寒气,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那布包里,正是前两天秦风和韩轩给他的经费,足有三百多两!
秦风一把抓过布包,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
他故意当着许汉生的面,粗鲁地扒拉数了数,嘴里啧啧有声:
“嘿!老子就知道你这老小子不地道,没想到韩轩那厮给你批了这么多油水!”
许汉生还沉浸在破财消灾、死里逃生的庆幸里,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赔笑:“是是是,军爷您说得……”
话刚说到一半,他猛地刹住了车!
等等!
这声音……这语气……还有“韩轩”这名字……
他猛地抬起头,像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马背上那张陌生的脸!
“哈哈哈……老许头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让你以前总蹭我们酒喝!报应!报应来了吧!”
秦风身后,阿虎和老赵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汉生瞬间明白了!
他双眼圆睁,指着秦风,气得胡子都在抖:“好你个臭小子!老子跟心连心,你他娘的跟来自玩脑筋?赶紧的,把老子的钱还回来!”
他摊开大手,气急败坏地伸向秦风。
秦风却像护崽的老母鸡,飞快地把布包塞进自己怀里,还警惕地拍了拍。
然后他挺直腰板,仰头望天,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唉,世风日下啊,想我汉生老哥,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实乃吾辈之楷模,楷模啊!”
说完,一夹马腹,嘚嘚嘚地就往驿站院子里走,留下许汉生在风中凌乱。
看着秦风那副泼皮无赖的得意样,许汉生心疼得不行。
那钱……确实是韩轩给的经费,可这几天花销用的都是秦风之前给的,他下意识就把那三百多两当成自己得了。
哪想到,一转眼,就被这混小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又给抢了回去!
不过……气归气。
看到秦风他们全须全尾地回来,还有心思戏耍自己,说明青山县那边一切顺利。
一时间,许汉生心头五味杂陈,哭笑不得,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老许,楼上那几位‘贵客’,现在什么情况?”秦风跳下马,一边把缰绳扔给阿虎,一边往驿站里走,直奔主题。
那几个烫手山芋,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烦。
许汉生被秦风一嗓子从肉疼和恍惚中拉了回来,脸色立刻变得凝重:“炸了锅了,扬言等脱了身,定要上报州府,把咱们碎尸万段!”
秦风点点头,毫不意外。
到嘴的肥肉飞了,还被人扒了皮捆成粽子,搁谁都得疯。
“带我去会会他们。”
许汉生领着秦风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偏僻客房的门。
一股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三个穿着单薄里衣的汉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像待宰的猪羊一样丢在地上。
嘴里塞着破布团子,勒得他们脸颊变形。
一听到门响,三人立刻剧烈挣扎起来。
尤其是中间那个身材魁梧的将官,眼珠子血红,死死瞪着门口。
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唔唔”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横行霸道惯了,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真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扒了他的官皮,把他捆成这副德行!
许汉生也是怕他们闹出动静引来外人,才用了这招。
秦风穿着从那将官身上扒下来的盔甲,锃亮的甲片在昏暗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然后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说来也怪,刚才还挣扎怒骂的三人,看到这个手势,尤其是对上秦风那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神,挣扎的动作竟然慢慢停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惊疑不定的目光。
这一幕看得许汉生目瞪口呆。
乖乖!
这几个刺头闹腾了大半天,自己嗓子都劝哑了也没用,秦风一来,一个手势就镇住了?
“这才对嘛。”秦风满意地点点头。
他目光落在那个领头的将官身上,也就是他身上这套盔甲的原主。
“我现在给你松口。”他用马鞭点了点将官的嘴,“但你最好管住你的舌头,我问,你答,敢乱嚎一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