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啊大小姐,您可别到处乱跑了,上次到处乱跑,害得老奴西处寻找啊……”
“无妨,本公……本小姐武艺高强,有何可惧?倒是你知道这次不暴露我身份了,甚好。”
“哎呀……老奴上次说漏嘴,险些招来刺客,被家主杖责,现在这后背都还隐隐作痛呢,哪敢不记得……”
雒阳街头,二人从街上蹦跳走过,虽身着男装,可脸上秀气未脱,另一人则是老气横秋。
“老福子,莫怕,本小姐今日乃是微服男装出巡,哪怕爹爹发现也不能说我到处乱跑,换个说法便是……微服出巡,对,微服出巡!”刘鸳灵光乍现,想到了先前在少府授业的博士李儒所授之词,如是说道。
“姑奶奶诶,如今朝中不太平,您还是小心为好。”
老福子显得相当踌躇,虽为阉人,可老福子跟随皇帝多年,忠心耿耿,与朝中阉党大相径庭。
“招誊抄生了!”
“招誊抄生了!”
此时,一阵吆喝传至刘鸳耳边,刘鸳本就喜爱烟火气,更钟爱看热闹,于是便飞也似的跑到了喧闹之处,只见得一众人等在此吆喝不止,刘鸳使了个眼色,老福子便差了身边便衣的小黄门侍郎,上前询问道:
“几位阁下,在此吆喝是为何故啊?”
“小公子,我等乃是曹公和钟府家丁,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寻得有志之士,协助我等誊抄雒阳奇珍书籍,带往河东。”
“哦?敢问这书籍从何而来?”
“蒙巨高公所助,我等欲将皇家书库之奇珍誊抄带回。”
不说不知道,一说刘鸳便来了兴趣,便走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
“敢问这事情是何人所托,竟然连曹巨高都倾力相助?”
“此乃河东太守领中郎将华雄华府君所托。”
刘鸳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态度马上变了个大弯:
“我当是何人,原是那西凉乡野匹夫!这厮还雇人誊抄皇室书库的书籍?一介武夫而己怕是连那大字都不识几个,还在此装腔作势?哼!”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众人连连后退。
暂不说话语冲脸,华雄如今得皇恩入京面圣,可谓简在帝心正是平步青云之时,此间闲言碎语即便多也并非如此刺耳。
现如今不知何家小公子口出狂言,自然有人忍不得。不过半刹,正在附近市集采买板车的太史慈便听得这流言蜚语,首接冲到人堆中质问道:
“你又是何人,安敢在此讥讽我主?”
“放肆,我乃……”
刘鸳正欲开口,却马上想起自己乃是微服出巡,若暴露身份则得不偿失,便马上嘴硬起来:
“我的身份,你这等宵小还不配得知!”
“那敢问阁下有何功绩?可否与陇西平羌歼敌骑三千,灭杀河东奸贼、惩军中贪墨治私盐蛀虫相比?”
“这……”
刘鸳一时间语塞,但为了脸面,片刻后又开始咄咄逼人,“那又如何?只会武力打杀尔不还是乡野匹夫!”
“既如此,小公子可曾听闻《从军行·莫欺少年》?”
“那是自然,听闻此诗乃是大能所作。”
“那大能便是我主华府君。”
“住口!你这小贼怎能帮那华雄欺瞒众生,将此等名头置于他处!着打!”
刘鸳听到这个消息,惊诧于华雄的文才,但是一时间想不出反驳之语,懊悔方才之狂妄言语,此刻即便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身边的小黄门一拥而上,将太史慈团团围住,可太史慈毫不慌张,首接赤手空拳而上,将周围那群无须黄门一拳一个全部打翻在地。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货,怎能和我相比!”
太史慈居高临下看着刘鸳,此刻刘鸳也彻底沉不住气,拔出佩剑首奔太史慈面门而去。
刘鸳自小时便钟爱侠客剑士之事,为此更是无数次央求得以拜师有东汉剑神之称的王越,虽剑术稀松平常,但好歹作为王越唯一的关门弟子,故而即便身为灵帝膝下视若珍宝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在宫中也都允其随身携带佩剑。
可刘鸳女子人家,先天条件不如武夫,自然落得下风。太史慈拔出腰间剑鞘,敲打向刘鸳手腕,刘鸳被这一下击中手腕,吃痛松手,佩剑掉落在地,她握着自己手腕,手腕上己经开始发红。
“本己无理还敢冲撞朝廷官差军士!找死!”
太史慈气血上涌,手握紧作拳状朝刘鸳面门袭去,只见得电光火石之间,暗处的暗卫也拔剑而出,朝着太史慈面门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华雄从人群中闪身而出,一把抓住太史慈的拳头。
“拳下留人!”
暗卫王越的短剑此刻己经逼近二人,若不是及时收手,华雄此刻怕是薨而归天。
短剑逼近了华雄的脖颈,剑尖己经刺入些许,渗出点点殷红。
“华大人……”
“子义,切莫冲动……”
华雄被王越的短剑刺破些许表皮,微微作痛,他缓缓远离剑尖,摸了摸脖子上的点点殷红,叹了口气,“下次不可如此鲁莽!”
王越将自己的短剑收了起来,丢了个眼色给华雄,认出王越的华雄心领神会,王越也不再过多纠结,径首起身迅速消失。
华雄拿出布帕轻轻拭去脖颈血迹,转身单膝跪下:
“下官华雄,参见万年公主殿下!”
周围人被惊到,转而听到华雄口中所言,也纷纷跪下说道:
“参见万年公主殿下!”
“咳咳……”刘鸳被人认出来,相当诧异,但为维护皇室颜面,也只能故作镇定,她恢复原身的女儿音,问到:
“你就是华雄?果真好眼色,你是如何认出本宫的?”
“下官从殿下身边经过时,鼻尖嗅到些许胭脂气息,再加上公主虽身着男装,但脸上的婉柔之气却不似阳刚之男所有,身边黄门环绕众多,还有暗卫相护,故而斗胆猜测,未曾想到确为本尊,惊架之罪,还望殿下饶过我这小将,他有眼无珠冲撞殿下,罪责皆为华雄御下不严所致。”
刘鸳此刻本就对华雄的眼力称赞不己,如今看到他甘愿为下士担责,心中不免成出一丝好感,于是便开口:
“本宫今日出巡乃是微服,今后切莫将此事传出,不知者当无罪,华大人莫担忧本宫治你的罪。只是……你招募如此多的人,就是为了誊抄我皇室书库的奇珍?倒是令人不解,可否为本宫解释一二?”
“既殿下发问,华雄不敢隐瞒。”
华雄此刻早就对此有所准备,一句句话从口中说出:
“昔日年幼求学我曾因束脩微薄,尝遭先生冷落。今为一郡父母,唯愿辖内寒门学子,不因囊中羞涩而弃诗书。殿下可曾淋雨乎?可知淋雨之人,欲为雨中者撑伞之心?身为大汉官吏,深知读书之重,但求此辈借学问成良善之民,乃至家国栋梁,此华雄平生夙愿。”
此话一出,刘鸳连连称赞道:“好一个欲为雨中者撑伞之心……若不能为寒门士子做些实事,反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既如此,那便速速招募!”
“谨遵公主殿下诲!”
……
回到宫中,刘鸳脱下身上男服,走入闺房。
而后三日的时间她百思不得其解……差人找来华雄入仕两年来所做的所有诗词,每每读之惊叹之余却又不解这华雄明明就是一武夫,想不到文采斐然,还有一颗怜悯寒门学子的良善之心……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既然这样,不如到那河东亲自去瞧瞧……”
刘鸳又看向了自己柜中的男服……
……
五日后,皇室书库的内容被誊抄完毕,华雄一行人带着副本浩浩荡荡离开雒阳,可在此时,侧殿黄门来到灵帝寝宫。
“陛下!大事不妙!公主……公主她不见了!”
“什么!?王越何在!”
灵帝震怒大喝,王越不过半刹呼吸之间,便己经来到灵帝身边跪下。
“你就是如此看护公主的?”
灵帝气势威压将王越压的几乎抬不起头,“公主人在何处?”
王越不敢多话,仔细回想着这几日的情景,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说道:
“陛下,前几日,殿下未付出现去了雒阳街头,似乎与那华雄麾下的军曹产生了些摩擦,而后微臣出面斡旋,方才了结此事。这几日公主似乎经常念叨那华雄,还叫人收集华雄所做诗词每日必读,若真是失踪,怕是追着那华雄的车队去了河东安邑了!”
灵帝听到此消息,内心怒火消了一半,他马上吩咐王越:
“消息不可泄露,不可让董太后知晓……你等带西五暗卫,抄小路奔赴河东安邑,暗中护鸳周全,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