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东南亚巴生港
湿热的海风卷着鱼腥味灌进防弹车窗，周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车载屏幕显示着港口实时监控：标有“苏氏新能源”的集装箱货轮正在3号泊位卸货，周围游荡着挂着“海洋环保联盟”横幅的小艇，船头站着戴红色头巾的女人，举着的摄像机镜头闪着冷光。
“张猛，把无人机升到三百米，”苏晚晴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注意那些小艇的吃水线——载重超过民用标准，龙骨有改装过的防撞钢梁。”她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面是赵氏集团在东南亚的资产分布图，“李班长，带着狼牙队员检查货轮底舱，重点排查压载水舱的生物淤积。”
周远的视线掠过港口塔吊，发现七点钟方向的监控摄像头有规律地偏转——这是海盛帮“毒蝎”小队的典型警戒模式。他摸了摸藏在西装内袋的针灸针，金属筒里装着李建军特制的辣椒麻醉粉，气味透过密封层，在湿热的空气里泛着若有若无的辛辣。
“周先生，苏氏集团的贵宾？”
沙哑的英语从后方传来。周远从后视镜看见，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倚在黑色奔驰旁，指尖夹着的雪茄飘出沉香木的味道。他左脸有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烧伤疤，和父亲卷宗里“海盛帮东南亚堂主黄志雄”的照片完全吻合。
“黄堂主客气。”周远熄火下车，皮鞋踩在滚烫的沥青路面上，“听说贵帮对新能源项目很感兴趣？”
黄志雄的墨镜滑下鼻梁，露出右眼的义眼，玻璃瞳孔映着周远后颈的条形码纹身：“二十年前，令尊在东兴码头烧了我们半船货，”他突然用中文说道，语气像块浸了海水的朽木，“现在苏氏的船敢进巴生港，就不怕重蹈覆辙？”
周远的手指扣住袖扣——那是张猛改装的信号发射器，轻轻一按，藏在货轮上的微型炸弹就会启动倒计时。但他看见苏晚晴正从贵宾通道走来，藏青西装下隐约露出战术背心的轮廓，便松开了手：“当年的火，烧的是走私账本，”他盯着黄志雄胸口的蝎子纹身，尾钩比赵氏的多了根倒刺，“现在我们运的是锂电池生产线，贵帮要是想烧，得先问问马来西亚能源部的批文。”
黄志雄突然大笑，拍了拍周远肩膀：“不愧是周建军的儿子，够硬。”他指向正在靠近的环保小艇，“不过有些人，不用火，用口水就能淹死你们——比如那位娜蒂亚小姐，她父亲当年在东兴码头，可是被你父亲的火活活烧死的。”
上午九点·港口会议室
空调的冷风灌进领口，苏晚晴盯着投影仪上的水质检测报告，指尖敲在“汞含量超标”的条目上：“娜蒂亚女士认为，苏氏的锂电池工厂会污染马六甲海峡，”她的视线扫过戴红色头巾的马来女人，“但我们的环保评估显示，工厂排污系统达到欧盟标准，反而是——”她调出港口卫星图，“距离我们泊位三公里的‘黄金海岸度假村’，近半年向海里倾倒了120吨化学废料。”
娜蒂亚的指甲掐进掌心，头巾边缘露出的蝎子纹身贴纸一闪而过。苏晚晴注意到她手机壳上印着的图案：三只蝎子环绕着东兴码头的灯塔——正是海盛帮东南亚分支的标志。
“苏氏在转移视线！”娜蒂亚的英语带着浓重的马来口音，“你们的货轮压在水舱里，藏着从中国带来的外来物种——”她突然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灯塔水母，会破坏本地生态系统！”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李建军拎着个水桶闯进来，桶里的海水还滴着码头的泥沙：“老子刚从贵组织的小艇里捞着这个，”他倒出堆金属零件，“声呐干扰器，专门伪造海洋生物信号，还有——”他举起张防水图纸，“黄金海岸度假村的排污管道分布图，终点就在苏氏工厂的规划用地。”
娜蒂亚的脸色骤变。苏晚晴看见她悄悄按动手机，立刻对周远使了个眼色。后者突然起身，撞翻座椅的同时，袖扣发射器启动——藏在天花板的摄像头突然爆闪，那是张猛远程黑入系统的信号。
“周先生！”黄志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贵公司的货轮，好像遭遇了‘意外’。”
周远跟着他跑到码头，看见3号泊位腾起浓烟，正是存放锂电池组件的集装箱。他冲向火场，听见苏晚晴在对讲机里喊：“是定向爆破！火源在压载水舱，对方想嫁祸给我们的环保设备！”
浓烟中，他看见娜蒂亚正往海里扔什么东西，立刻甩出针灸针，钉住对方手腕。落入水中的防水袋里，装着半本烧剩的《黄帝内经》，书页上“足三里”的穴位图被烧成焦黑，却露出底下的密文——那是父亲用柠檬汁写的、海盛帮东南亚分部的兵力部署。
中午十二点·狼牙临时指挥中心
张猛的键盘敲击声混着李建军的骂娘，在改装过的集装箱里回荡。周远盯着屏幕上的监控回放，看见黄志雄的手下在火场用的爆破手法，正是当年火蝎的“三点一线”战术。苏晚晴突然指着某帧画面：“看他的鞋——军用沙漠靴，和赵承泽在滨海码头穿的同款。”
“更妙的在这儿。”张猛调出娜蒂亚的手机数据，“她和黄金海岸度假村的邮件往来，附件里有份‘赵氏新能源合作协议’，甲方签名是赵承平——”他放大签名，“尾笔的细锋，和苏振邦董事长的一模一样。”
周远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签名，突然想起在码头看见的赵承平，他左脸的胎记在阳光下像片燃烧的火焰。李建军递来杯凉茶，搪瓷缸上印着“狼牙炊事班”的字样：“老子查了下，赵承平这小子，最近在东南亚注册了七家空壳公司，全挂在苏氏名下。”
苏晚晴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匿名短信：“赵氏替身计划启动，目标：周远、苏晚晴。”她看向周远，发现他正在研究从海里捞起的《黄帝内经》残页，焦黑的“足三里”周围，新浮现出用刀刻的坐标——正是黄志雄的游艇位置。
“他们想复制东兴码头的火。”周远突然开口，“用环保组织当幌子，赵氏当推手，海盛帮动手，最后把罪名扣在苏氏头上。”他摸出父亲的铜牌，背面的刻痕在灯光下映出“替身”二字，“赵承泽的弟弟赵承平，其实是苏氏安插在赵氏的卧底，而黄志雄，当年在火场见过我父亲的真容。”
李建军突然拍案：“难怪娜蒂亚的纹身贴纸和海盛帮不同！她是赵氏养的刀，专门捅向海盛帮的旧怨——”他指向卫星图，“黄志雄的游艇正在靠近货轮，目标应该是底舱的‘惊蛰号’残件。”
下午三点·马六甲海峡公海
周远趴在游艇甲板上，咸涩的海水灌进战术面罩，望远镜里，黄志雄的身影在船舱门口闪过，手里抱着个金属盒，正是赵承泽在滨海码头丢失的那个。他听见苏晚晴在频道里说：“底舱发现周氏航运的旧铭牌，编号0715，和你父亲的部队编号一致。”
“准备行动。”周远给李建军发去信号，后者正带着张猛在游艇动力舱安装炸弹。他摸出弹簧刀，刀柄上苏晚晴新缠的红绳在浪涛中格外显眼，突然听见舱内传来争吵声——是黄志雄和赵承平的声音。
“你以为换个胎记就能骗我？”黄志雄的中文带着浓重的福建口音，“当年在东兴码头，我看见苏振邦抱着的孩子，左腕有块蝎子形状的红痣——”他突然提高嗓门，“而你，赵承平，根本没有！”
周远的呼吸顿住。他想起在医院看见的赵承平，左腕干干净净，而自己的右手虎口，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形状正是蝎子尾钩。舱内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他看见赵承平被按在墙上，衬衫下露出的后背，纹着和自己相同的条形码纹身“0715”。
“黄堂主，你老眼昏花了。”赵承平的声音带着笑意，“当年火场那么乱，你哪看得清？”他突然抽出藏在袖管的胎毛笔，笔杆上的“平”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倒是你，一首留着我父亲的铜牌，是想向海盛帮证明什么？”
周远再也按捺不住，踹开舱门的瞬间，弹簧刀抵住黄志雄咽喉。老人的义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盯着周远虎口的红痣：“原来真正的赵氏替身，是你——”他突然大笑，“周建军把亲儿子的胎记纹在侄子身上，自己的孩子却带着蝎子尾钩，好个偷天换日！”
赵承平转身时，周远看见他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舱外传来游艇引擎的轰鸣，李建军的声音在频道里炸响：“小远，游艇被海盛帮的快艇包围了！张猛正在黑他们的导航系统，撑住五分钟！”
黄志雄趁机推开周远，抽出腰间的弯刀。周远注意到刀柄刻着的图案，正是父亲残页上“血海”穴位的变形。两人在颠簸的船舱里缠斗，弯刀划破周远的战术背心，却在即将致命时，被赵承平的胎毛笔尖抵住后颈。
“黄堂主，看看这个。”赵承平打开金属盒，里面是1998年东兴码头的货物清单，“周氏航运的‘惊蛰号’，运载的不只是账本和血袋，还有海盛帮的‘毒蝎’基因实验数据——你以为自己的烧伤疤是火场造成的？其实是赵志诚副市长拿你们做人体实验的结果。”
傍晚六点·苏氏货轮医疗舱
苏晚晴的手指在周远的伤口上涂抹药膏，薄荷味混着硝烟味，刺痛着他的神经。舱外，娜蒂亚带领的环保组织正在和马来西亚海警交涉，李建军的辣椒麻醉粉让二十个海盛帮杀手失去战斗力，此刻正被铐在货轮甲板上。
“黄志雄的弯刀，刀鞘里藏着微型账本。”赵承平递过个防水袋，里面是用棕榈叶写的密文，“记录着海盛帮在东南亚的所有资产，还有赵志诚当年参与人体实验的证据。”他看向周远，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我在赵氏当替身的这二十年，就等着把这个交给你。”
周远摸着棕榈叶上的刻痕，发现和父亲残页上的针刺小字完全吻合。苏晚晴突然举起从黄志雄那里缴获的U盘，屏幕上跳出段视频：1998年7月15日，东兴码头火场，赵志诚举着枪对准周建军，却被苏振邦从背后击中手腕。
“你父亲没有被赵志诚杀死，”苏晚晴的声音发颤，“是我父亲开的枪，为了救他——但你父亲知道自己活不了，就让我父亲带着账本和孩子先走，自己留在火场引开追兵。”她指向视频里周建军微笑的脸，“他说，‘晚晴是砖，远儿是笔，砖笔合璧，必逆潮而上。’”
周远的视线落在赵承平颈后的条形码上，突然明白父亲当年的安排：让亲侄子顶着赵氏的身份潜入海盛帮，而自己的儿子在民间磨砺，首到砖与笔相遇的那天。他摸出母亲珍藏的军功章，背面新刻的“护晚”二字，正是父亲留在世间的最后密码。
“赵氏的替身计划，是想让赵承平取代我，继承海盛帮。”赵承平苦笑道，“但他们不知道，我从懂事起，就看着苏振邦董事长的照片叫‘父亲’——”他指向苏晚晴，“而你，才是我真正的姐姐。”
苏晚晴的睫毛剧烈颤动，她突然抱住赵承平，像抱住二十年前火场里那个差点失去的弟弟。周远看着他们相似的眉眼，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晚晴的蝎子纹身尾钩指向血管——那是父亲在天之灵，让他们用血脉相连，逆潮而行。
深夜十点·巴生港灯塔
周远倚着灯塔围栏，看着“狼牙”队员在清理赵氏的广告牌。新换上的苏氏新能源海报上，砖与笔的图案交织成“逆潮”二字，在灯塔光芒中格外醒目。苏晚晴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手里捧着修复好的《黄帝内经》残页。
“李班长说，黄志雄的账本里，有你父亲当年卧底的全部记录。”她递过残页，“包括他如何用针灸术给海盛帮高层治病，趁机在他们身上刻下穴位标记——那些蝎子纹身，其实是人体弱点的坐标。”
周远摸着残页上的“足三里”，那里现在清晰地显示着黄志雄的游艇航线。他突然想起在码头看见的场景：退潮后，沙滩上的水痕恰好组成“狼牙”的标志，而灯塔的光芒，正照亮着父亲当年埋下的最后证据。
“赵承泽去了中东。”苏晚晴望着海平面，“但他留下的金属盒里，有张纸条，写着‘当砖笔合璧时，东兴码头的火会再次燃烧’。”她转头看向周远，眼中映着跳动的灯光，“不过这次，我们不会再让火熄灭。”
周远点头，摸出父亲的铜牌和苏晚晴的胎毛笔，将它们并排放在灯塔围栏上。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侧新纹的纹身：砖与笔交织的“狼牙”标志，尾端是逆潮而上的蝎子尾钩。
远处，赵承平正在指挥“狼牙”队员搭建临时医疗站，为当地渔民义诊。周远看见他使用针灸的手法，正是父亲教给他的“砖针十二针”。李建军的搪瓷缸碰在灯塔的铁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混着张猛的欢呼：“老大！马来西亚能源部批文下来了，苏氏工厂明天奠基！”
苏晚晴突然握住周远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知道为什么选巴生港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海浪，“这里的潮水，每天都会逆着马六甲海峡的主流，向东北方向涌动——就像我们，逆着命运的潮，也要走出自己的路。”
周远望着她眼中的光，突然想起在滨海市第一次相遇的夜晚，她眼中像冬夜的海，冷得结冰。而现在，那片海里有了灯塔的光，有了砖与笔的倒影，有了逆潮而上的勇气。
灯塔的光束扫过海面，照亮了苏氏货轮上的“周氏航运”新logo。周远知道，这只是开始。海盛帮的暗潮还在涌动，赵承泽的阴谋还在继续，但只要砖与笔在手中，只要“狼牙”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他们就会一首逆潮而行，首到所有的真相，都在阳光里显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