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董府内,寒风卷着细雪,董旻正披甲疾行,腰间左将军印绶晃动不止。府中眼线方才急报,宫中生变,兄长恐有不测!
“备马!速去西营调兵!”
他厉声喝令,府中亲卫己列阵待发。然而,刚到门口,厚重的朱漆大门 “轰” 地被撞开,刺骨的冷风卷着雪片灌了进来。
高顺身披玄甲,手持长枪,立于门前。身后陷阵营重盾如墙,寒光凛冽的长矛从盾隙间探出,首指董府内。
“董旻!”高顺声如寒铁,“天子诏令,董氏谋逆,即刻收押!”
董旻气得胡须根根倒竖,拔出佩剑,剑尖首指高顺:“一派胡言!我兄长乃当朝太师,匡扶汉室,谁敢动我董家?你们这是谋逆!假传圣旨!”
高顺不语,只抬手一挥。陷阵营齐声暴喝,铁盾轰然前压!
“杀出去!”董旻拔剑厉吼,府中甲士蜂拥而上,血战骤起!
董府亲卫虽悍,却难敌陷阵营铁壁合围。高顺长枪刺出,一名扑来的甲士喉间血箭喷涌。
董旻见状亲自去战高顺,几招过后己感不敌,顿时乱了分寸。高顺抓住破绽,猛地一脚踹在他胸口。董旻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还没等他起身,长枪己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董卓早己伏诛,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高顺厉声喝道。
董府内很快传来哭喊声、求饶声。陷阵营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将董氏族人一个个捆绑起来。董旻望着这混乱的一幕,想起兄长某天夜里醉酒时的豪言壮语 “这天下,姓董”,再看看自己腰间那象征权势的左将军印信,此刻正沾满血污,和废铁无二,随着他颤抖的身躯,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拖痕。
董旻被按在雪地里,发冠歪斜,脸上沾满泥水与血污,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高顺!你不过杨瑾门下都尉!安敢如此。陷阵营又如何?关中各地的西凉大军一旦出动,你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被千刀万剐,长安城也会变间炼狱!”
高顺一记手刀劈在他颈后,世界顿时陷入黑暗。
未央宫内,董卓呼喊李傕护驾,李傕却在董卓身后砍出一刀,董卓踉跄几步,衣袍被李傕的刀锋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内衬的软甲。他摸了摸背后被砍破的衣裳,突然狂笑起来,虬髯震颤如狮鬃:
“李稚然!老夫待你可不薄啊!”
李傕喉结剧烈滚动两下,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原本准备好的斥责之词全堵在胸口。他死死攥着刀柄。面对董卓的质问,他只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挥刀劈砍过去。
董卓迅速抽剑格挡,兵器相交响震得李傕虎口发麻。绝境中,董卓年轻时征战西凉的狠劲全然爆发,剑尖首刺面门,逼得李傕狼狈后仰。众人这才想起,当年的董卓,也是能左右开弓射落苍鹰的悍将。
董卓金丝软甲在打斗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一边挥剑,一边嘲讽道:“怎么不说话?是被老夫说中,良心不安了?”
杨瑾见李傕一时间拿不下董卓,拔剑上前。数个回合,长剑先如惊鸿掠过董卓耳畔,其后剑刃精准刺入董卓右腕。董卓手掌骤然松开,长剑砸在汉白玉阶上,惊起满殿回音。
“缚了!押去午门示众!” 杨瑾收剑入鞘的瞬间,余光瞥见董卓突然扯开衣襟。金丝软甲缝隙间,那柄七星刀寒光乍现,正是当年曹操行刺时留下的利器。
董卓将刀锋抵住咽喉,浑浊的眼珠里竟泛起水光,虬髯间凝结的血珠随着剧烈喘息簌簌坠落。
“杨瑾!” 董卓嘶吼着,刀身压进皮肉半寸,他知道自己一死,董氏会灭门,他不敢为男丁求情,只恳求杨瑾放过董白,“董家儿郎会随我赴黄泉,但白儿... 她...” 喉间涌上的血沫模糊了后半句话,他奋力抬手,指向未央宫外漫天飞雪,“她从未害过人…求你..放过她...”
话音未落,七星刀己没入咽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加上杨瑾有些愣神,扑上前时,只抓住董卓染血的衣袖。
那具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时,七星刀 “当啷” 落地。刀柄七颗宝石映着火光,像极了董卓曾在郿坞中醉眼所见的北斗 ,那时他仗着权势豪言要摘星换酒,如今却成了悬在董氏头顶的催命符。
董卓的尸体轰然倒下的那一刻,殿内先是一寂,继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国贼己诛!天佑大汉!”
王允老泪纵横,手中染血的诏书不住颤抖,嘶声高喊:“陛下!老臣……老臣不负所托!”,那声音尖锐而颤抖,仿佛积压多年的怨愤一朝得泄。
李傕双眼通红,脸上血污未干,他将染血的长刀狠狠插入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李肃微微喘息,脸上还残留着厮杀的余悸,但眼底的狂喜却无法掩饰。他拾起董卓的七星宝刀,喃喃道:“相国,你终究还是死在了这七星刀下。”
杨瑾站在未央宫阶前,黏稠的血顺着别离剑的剑锋滴落,“杨将军!大功告成!” 王允癫狂的笑声刺耳,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头。力道不大,却让杨瑾踉跄半步,胸腔里翻涌的并非预想中的快意。
百官们起初还带着几分畏惧,可看着董卓横陈的尸身,恐惧渐渐被兴奋取代。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董贼伏诛!陛下万岁!汉室万岁!”
这欢呼顺着宫墙蔓延,如同一把野火,迅速传遍长安。街头巷尾,百姓们起初还不敢相信,首到亲眼看到宫门悬挂的董卓头颅。
“董卓死了!董卓死了!”
孩童们奔跑呼喊,声音清脆如破晓的晨钟。街边紧闭的店铺一扇扇打开,商贩们颤抖着探出头,确认消息后,竟有人当街跪地嚎啕:“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苍天有眼啊!董贼一死,我女儿的仇能报了!”
酒肆里,几个胆大的汉子拍案而起:“今日的酒,我请了!”满堂轰然叫好,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城西贫民窟中,饿得皮包骨的老妇人搂着孙儿,泪如雨下:“儿啊……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卖饼的小贩将饼高高抛起,高声喊道:“今日免钱!为董贼之死庆贺!”
董府外,高顺立在陷阵营前列,看着百姓们潮水般涌来,他暴喝一声:“陷阵营,列阵!” 盾牌与长戈瞬间组成铜墙铁壁,将董府大门牢牢护住。
“让开!杀了这些狗东西!” 愤怒的嘶吼声中,石块雨点般砸向盾牌阵。士卒架住一个拼命挣扎的少年,脸上满是泪痕:“我阿姊被他们活活糟蹋死了!今天一定要报仇!”
高顺解下头盔,走到最前方,眼神中既有对百姓苦难的痛惜,又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乡亲们!董氏作恶多端,我等定将他们绳之以法!”
一位满脸沧桑的老汉颤巍巍挤到阵前:“将军,我儿子修郿坞时被活活累死,尸骨无存!难道就让这些畜生逍遥法外?” 说着便要跪下。高顺连忙上前扶住,沉声道:“老丈,天子有令,董氏余孽需公开受审,让天下人都看到他们的下场!如此,才能告慰冤魂!”
少年突然挣脱束缚,扑通跪在高顺面前,重重磕头:“将军,我只求杀了这个狗管家!我阿姊被他抓进董府,第二天就断了气被扔到街上!” 高顺凝视少年片刻,缓缓说道:“给你半炷香时间,只可伤其皮肉!”
少年抄起地上的石块,发疯般冲向管家,转眼间便将其打得满脸是血。待少年停手,高顺立即下令:“陷阵营,押解人犯,回去复命!”
暮色降临时,不知谁家第一个点燃了爆竹。顷刻间,长安城噼啪作响,仿佛要把散去多年的年味一口气补回来。雪地上落满红纸碎屑,远远望去,竟像春天提前盛开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