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射在顾琰之身后的柱子。
顾琰之回头看了一眼。
是他的人发来的密报。
顾琰之取下短箭,拆开信,看过信上简短的几个字,脸色凝重了几分。
沉影问道:“主子,怎么了?”
“皇帝提前一天派另一支暗影前往蜀州了,不出意外,五日内,便会到达儒阳王府,缉拿儒阳王父子。”
密信在掌中,化成了粉末,随风飘去。
沉影道:“属下已经往蜀州送快信,应该来得及吧。”
沉影抬眸看了看顾琰之,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又道:“要不属下亲自前往蜀州,赶在皇上的暗影到达蜀州前,通知儒阳王。”
“不用了。”
信上还说,儒阳王现在不在王府。
他父子二人只要有一个保全,这出戏就好看了。
顾琰之走出廊院后,一道黑影从暗处走出来。
她蹲下身子看了看顾琰之的脚印。
很快又起身离开,回养心堂。
……
养心堂,西厢房。
银杏禀报:“确定那窗台上的脚印就是丞相的。”
江老夫人与季如月对视了一眼。
佛珠在江老夫人的手中,捏转的又快又急,心情浮躁。
“意儿还有事瞒着我们。”
刚才十三娘对她们说的话,有所保留。
“她跟顾相认识,应该还有一些许交情。”
不,应该是有很深的纠葛在里面。
否则顾琰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为一个女子出手。
季如月道:“意儿不相信我们。”
“谈不上。”江老夫人更心疼江姝意:“此次再见意儿,她完全变了……”
“心思冷静,城府深沉,处事谨慎,没有笑容了,却多了一股狠劲。”
老夫人眼底泛起一抹泪光:“意儿没有把顾相从自已的房里赶出去,就说明……”
她望着佛像,眼眸颇为犀利:“他们之前已经有交集。”
“那么大的马车,藏得住一个人,也能瞒得过暗夜司卫的调查,但真的能瞒过同样处事谨慎的顾琰之吗?”
稍稍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否则顾琰之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江老夫人深长的呼出一口气,泪珠从眼眶滑落,尽量让自已冷静地说出心中的猜想:“她与沈铮流大婚那夜,是被顾琰之收留,藏在相府里。”
想到顾琰之一面是皇帝的亲腹、权臣。
另一面又借着江家的手,搅和的健康城风云涌动。
江老夫人内心感到恐慌。
十三娘是在与狼做交易。
季如月道:“母亲,我去找顾相谈,看看他想要什么,能给的,我都会极尽全力去满足他,只要他能远离意儿。”
“你找他就上当了。”江老夫人从蒲团站起身。
季如月与银杏上前扶起,把江老夫人扶到软榻。
江老夫人又道:“脚印是他留下的,引我们去找他,你看重意儿,他便会拿江家其余人来换,他若拿十四郎来换十三娘,你换不换?”
季如月拧眉。
恍然大悟。
“如果我选择拿江家其余人来换,便给了他有机可乘的机会,如果我不同意,他对意儿会更加肆无忌惮,今夜他入意儿房内的事,我只当不知道。”季如月咬了咬牙,暗骂顾琰之狡猾。
“我明日便让人把窗封死。”
“可以试试。”
但不一定能挡住顾琰之的脚步。
现在就看江姝意怎么做,她们只要默默地盯着,若顾琰之太过分,她们会及时出手。
鱼死网破的事江姝意做的出来,她做祖母也做的出来。
“对了,九娘呢?”江老夫人问道。
季如月说:“我已经派人去祖宅接九娘……”
“老夫人,三太太。”
银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银杏打开房门。
银杉快步走入:“九姑娘被暗夜司卫捉走了。”
……
暗夜司。
“你是不是想死?”
牛高马大的男人,揪住林兰的衣襟,将她高高拎起。
林兰一脚踢在男人的裤裆。
可她忘了,她双手双脚被捆住,无处使劲。
她红着双眼,怒骂:“抄家就抄家,为何要毁坏我江家祠堂,砍我江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我要告你们,我要到圣上面前告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牛大壮喝道:“我们乃奉命行事。”
“好,你承认我江氏祠堂是你们毁的就好,有种你们今日就把我砍死,否则等我离开暗夜司,我定要你们好看。”
一口唾液狠狠喷在牛大壮的脸上。
牛大壮气急败坏:“你坏了我们的大事,泼妇。”
他一拳挥来,快落到林兰脸上时,千帆及时赶来阻止:“大壮,住手。”
牛大壮转头对千帆说:“你别拦着老子,就是江家的娘们害的我们现在不好过,她今日又坏我们的事,我定在刀剐了她。”
“这是沈二老爷的命令。”千帆搬出沈岸樟:“快放开她,二老爷要见她。”
牛大壮心里不甘,但不得不听从上锋的命令,松开了林兰。
林兰狠狠摔在地上。
千帆拔剑划断她手脚上的绳子,冷着脸道:“你跟我来。”
林兰也板着一张脸,跟着千帆去大厅。
沈岸樟卸下一身暗夜司卫使的着想,衣着深褐色的长袍,恢复沈家二老爷的身份。
林兰放下戒备,快步上前:“沈二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岸樟转身,扫了眼林兰身后的暗夜司卫:“有人给沈府报信,我刚好接到,便过来帮你交赎金。”
“你是来赎我出去的?”林兰微拧眉:“他们怎么没去给江家的人报信?”
“江家忙着办丧,可能暂时还未接到暗夜司的口信,我来赎你也一样,十三娘是铮流的媳妇,我是她二叔,也是你的叔叔,走吧,我带你回江家。”
沈岸樟往外走,林兰却停在原地:“我的丫鬟呢?”
沈岸樟回头对林兰说:“我已经让人先送你的丫鬟回府了,走吧,别让你家人为你担心。”
……
林兰跟着沈岸樟上马车。
可她总觉得沈岸樟身上有股怪怪的异味,极浓的檀香盖住另一股气息。
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
沈府的马车刚走。
江府的马车刚好赶到暗夜司。
季如月从马车里下来。
林兰不知道季如月来接她了。
……
马车里,沈岸樟说:“谁告诉你江氏的祠堂是暗夜司卫的人毁掉的?”
林兰情绪激动地说:“江家被抄那天,是暗夜司卫的人来江家抄家,害死了我们江府二十四条人命,包括我祖父,他们如此残暴,不是他们毁掉的,还能有谁?”
沈岸樟轻叹了一声:“这件事情你错怪他们了,江氏的祠堂不是他们毁掉的。”
“不是他们,那还能有谁?”
沈岸樟语重心长地说:“是十三娘毁的。”